膳都给你端来了,还不知道要自个儿起来用吗?你该不会是要奴婢我来服侍你吧?”
那位奴婢的身后跟着两三个婢女,个个噙着尖酸刻薄的气息,悠闲地晃到她的跟前。
刹那间,季雪梅简直快要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奴,谁才是主子。
季雪梅纵有满腹的不满,却没有说出口,不过看看外头的天色,早已过了午膳的时刻,她不禁想笑。
在季府她不是没受过类似的对待,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这观府的奴婢欺凌人的手段比季府的奴婢还更上层楼。
瓶静呢?怎会没见到她的人?
“你是在找你那个奴婢吗?”其中一个奴婢坐到她的身旁。“我告诉你,你那个奴婢不要你这个主子了,一大早便同寻大人出去晃,到现下还找不到人哩!”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贱婢。”另一个奴婢意有所指地道。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以往总有瓶静在她身旁,她鲜少遇到此等阵仗,到今儿个她才发觉,瓶静真是了得,居然可以面对这一群伶牙俐嘴、蓄意找麻烦的奴婢。
“你会不懂?”端午膳进来的婢女发飙了。“你以为咱们不知道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吗?说穿了,老爷今儿个不在府里,你便恬不知耻地想要攀上二少爷,你以为咱们不知道吗?”
季雪梅一愣,心猛地揪紧,艳丽的粉脸刷成惨白。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奴婢就是奴婢,没什么教养,一张嘴也不懂得要洗,臭得让本小姐难受得很,倘若没事的话,滚出我的房!”季雪梅深吸一口气,壮壮自个儿的胆子,想将她们赶出这里。
“喝,你真以为你是咱们的主子不成?”
三个奴婢一同欺上前去,三人六手地直往她的身上扑去。
季雪梅只身对抗三人,只能被三人推倒在床榻上!任由她们无情地槌打。
她已快要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
臂府对待下人,也未免太过宽容了吧!
季雪梅纤弱得抵挡不住三个孔武有力的奴婢,只能任凭她们剥去她身上值钱的首饰,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此时突闻砰的一声巨响。自东苑外头传来爆裂声。
一眨眼的时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窜入她的房内,怒喝了声“你们好大的胆子!”
臂仁偲一把捉起一个婢女,毫不怜香惜玉地甩上一巴掌,直到三个婢女皆惶愕地跌坐在地上。
“造反了吗?”
臂仁偲走到三人的身边,一一逡巡着三个面无血色的婢女,紧握的大手上青筋狂肆地跳动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邪魅。
“二少”三个奴婢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态度,瞬间全变成了可怜的小媳妇。
“刘伯!”他怒喊。
臂府总管随即自东苑外飞奔入内,诚惶诚恐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吩咐,然而当他的眼角余光看见了三个奴婢时,他便大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把她们三个给我丢到后院喂狗。”他不带情感地道,幽诡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肃杀之气;他自认够宽宏大量了,否则他会亲手将她们凌虐至死。
她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他的背后对季雪梅无礼!
他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瞧这房内杯盘狼藉,还有季雪梅一身的狼狈,他很难不猜出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她们该死!
“二少,观府从未有过这种例子,而你现下”
总管刘伯试着替她们说情,孰知“你心疼她们也成,那你就把自个儿丢到后院喂狗去。”观仁偲噙着寒惊的气息,迷人的唇角勾笑,然而森冷的语调里却不带半丝笑意。“你以为你是谁,当了总管便成观府的人了吗?本少爷办事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刘伯,你是在观府待得太久,忘了本少爷的性子向来不好吗?”
“小的不敢,小的随即照办。”刘伯见情势不对,随即唤来外头的家丁,将她们三个人拖出去。
“二少,不要我们错了,求二少原谅。”三个婢女赖在地上不走,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本少爷今儿个若不杀鸡儆猴的话,外头的人还真以为观府的下人全都爬到主子头上去了。”观仁偲勾着笑,笑得邪魅而慑人,没有半点的妥协,只有绝对的命令。“把她们拖下去,谁敢把她们放了,本少爷便要那个人的命!”
一声令下,嘈杂声、脚步声、求饶声、啜泣声,都在刹那间化为静寂。
臂仁偲旋过身子睇着檀发如瀑般披在肩上的季雪梅,望着她身上露出衣袖的伤痕,胸中的怒火烧得更炽。
懊死,他不应该让她们这么简单地死。
“你还好吗?”
他用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温柔嗓音问着,大手轻轻地拂上她被抓伤的脸,心不由自主地被她惊惧的眼眸揪紧。
“二少爷真是可怕,居然对自个儿府里的下人施以这么可怕的惩处。”季雪梅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对他的一言一行感到心有余悸。
她敛下眸睇着床榻,不愿抬眼看着他;光是听见他的声音,便足以让她的心跳加快只是他为何适巧会来?她记得早上瓶静才将他赶出东苑,为何在这当头他又到这儿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观仁偲掐上她尖细的下巴,仔细地睇着她眼上的伤痕,突地发觉她似乎消瘦不少。难不成他眼尖地扫到桌上的杯盘狼藉,一簇怒火随即直冲脑门。
“她们是不是不把你当成主子看待,甚至连膳食都没送上来?”他暴喝一声,等不到她的回答,光是瞧她的脸色,他便可以猜到事实。
可恶,好一群狗奴贱婢,居然敢这样子待她?
只把她们丢到后院喂狗,可真是太便宜她们了。
“不干你的事。”
季雪梅敛下眸子,硬是不瞧他,然而却被他蛮横地抬起小脸,不得不与他对视。在见到他狂佞魔魅的脸时,心猛然漏跳一拍,就连身子也不住地战栗不已,令她惶惧无措。
好个霸气的主子,也难怪养出那些个不知进退的婢女,如此一来,她便不会不解这府里的下人为何会这样待她了。
这种日子,她早已过惯,这么一点点的苦头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