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神钟山下,再往后谷步行约5公里,才能到达红叶沟的最后一景——温泉瀑布,我怕自己脚力不足,想趁这里手机信号中断的空闲,要听听老黄聊一聊他的创业史,让随行的其他几个战友徒步去山里泡温泉。我们捡一块平整的大青石坐下,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和老黄摆起了龙门阵。老黄当年从骑兵一连调到营部时,我已经从一连文书岗位上调来营部担任书记工作,半年之后他又去团后勤部当了炊事班长,一干就是三年。后来临近退伍时是我利用地方上的老乡关系,介绍他去了县皮革厂职工食堂做掌勺大师傅的。老黄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
“当时的皮革厂工人工资确实不高,加班费、奖金加起来才百十元钱。老婆原是从老家农村出来的,一没有正式的工作,二没有落脚处。我给老婆租了一间老乡的煤房子临时安置,给别人看过店,做过保姆,收入自然很低。后来怀了孩子,才觉得自己搞点房子才算成家。富蕴这个地方一年也只能干6个来月的活儿,冬天是坐吃山空。夏天的早上,天不等亮我们两口子就起床,我帮着老婆用架子车到额尔齐斯河边拉上两大油桶的水,去城郊的几公里外找地方挖土和泥,天大亮了她一个人开始打土坯,我骑自行车赶五六公里去皮革厂上班。就这样自食其力经过几个夏天的积累,终于在县城边沿的一个不毛之地,用土坯搭起两间自己的小窝棚。后来老婆从替亲戚看店开始,发展到承包经营,再后来就盘了那家店铺,自己做起了经营建材的生意。生意慢慢做的顺手了,加上皮革厂的产品市场萎缩,不断有职工下岗,我就趁机退出来贷款买了大车自己跑运输。适逢富蕴县铁矿效益高峰期,货源不错,拉一车铁矿去乌鲁木齐,返回来捎一车自家进的钢筋、瓷砖、水泥,自然比别人的成本价格要低的多。几年周转下来手头有了些积累,我又在县城比较好的地段陆续买下了几处旧房子,经过拆旧建新开发成商品房一折腾,就有了大规模的发展基础。我是完全靠白手起家干出来的,有一次因为车子坏在了路上,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冰天雪地里困了二十多个小时,差点冻死。还有一次是夏季,车子坏在南戈壁滩上,没水没干粮,加上牙痛的折磨,两天后才遇到过路的车子救回一条小命。昨晚老彭家开饭时,我们两口子还在自己卸货,所以没赶上去车站接你。”
听完老战友的叙述,我沉默良久,只知道战友们在酒桌上宣扬老黄的财富,哪里会想到朴实坚韧的老黄,是依靠勤劳的双手一步一步白手起家,一砖一瓦铺就起来的成功之道,感慨之心油然而生。望着眼前的这个青年时期的伙伴,他憨厚、质朴而坚强的禀赋,是他走向成功的必然。他朴素的形象已经和神钟山融为一体。我听过很多有关“暴发户”的传奇故事,但面对这个来自贫困山区,经过部队生活磨砺过的老退伍军人的创业历程,内心深处生出一股爱惜之情,敬重之意。老黄堪称我们那一代人的形象代表,他身上闪耀着很多优秀的品质和精神是我们共同的财富。
从红叶沟一路下来,老晏早在酒店里备好了酒席等着了。稍事休息后开始入席。今天的饭局新增了两位不熟悉的战友,一个是从农十师正团职岗上下海经商的老邓,另一个是现任富蕴县公安局长老陈。他俩是我们当年一块入伍分在哈巴河(边防四团)的,后来退伍了也没回老家留在当地创业,就留疆的这些战友们而言,他俩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幸运儿。尤其是这老邓,据说他现在从事边贸生意为主业,资产已经有好几千万,他的公司总部设在北屯,距离富蕴县至少有200公里,今天是从乌市回北屯时专门绕道富蕴,来会我这个远道而来的陌生战友;老陈不仅是公安局长也是县委常委,平时也很忙碌,今天也推辞了所有的应酬,才赶来参加我们的战友聚会。我听了老晏的介绍,自然非常感动,知道今晚这场酒又要不醉不散了。酒过三巡,大家互相喝过见面酒后,老晏征求大家意见怎么喝?陈局长提议每人唱一首老军歌,不会唱的罚酒三杯,唱完整了全体喝一杯,唱不全的罚酒两杯。大家觉得即新鲜又公平,一阵叫好后就开始了这喝酒的游戏。
因为大家推举我坐在上席居中的位置,自然该我先开头,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就推说老陈提议的,该由老陈先打头阵。坐在我左边的陈局长果然是有备而来,站起来亮开嗓子先唱起了那首当年熟悉不过的“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竟然真给唱完了,大家自然鼓掌喝彩,然后共同喝了一杯令酒。接下来坐在我右手的老邓也算给我解围,抢先唱了一首打靶归来,又顺利过关,大家又哄哄着喝了一杯。这一下我可没得退了,因为太激动了,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猛然间想不起一首老歌的名字。老晏提醒我,你临场发挥作一首诗,我们大家一起喝三杯如何!我这时候哪里来的灵感作诗呀,只好承诺大家,等我酒醒以后静下心来保证写几首发在阿勒泰报上,一是纪念今天的战友聚会,二是感谢大家的盛情接待。大家仍然不依不饶。最后老孙提醒我,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该记得吧,你就唱这个。这一提醒算是真替我打了圆场,于是我唱了起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刚一开头,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和声而唱: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嘹亮的军歌响彻酒店的廊阈,缭绕在小镇的夜空,引来好奇的服务生和隔壁邻舍的酒客,涌到我们的雅间门外争相窥视。我们在酒精和恋旧情结的双重作用下,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如处无人之境,而且嗓音越来越大,一个个空酒瓶倒在脚下,是这雄壮亲切歌声和回忆把我们粘结在一起,是酒精把我们的青春豪情重新燃烧起来。
我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又间隔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日今再重新聚会一起,无意间被这几首怀旧的老军歌拉近了距离,好像又成为了一个生死与共的战斗集体,忘记了沦落世俗的身份和地位差别,忘记了世事艰难和生活的不如意,没有了一丁点儿作秀和虚伪,尔后的每一首歌都成了自发的合唱,咱当兵的人、十五的月亮、我为祖国站好岗、一三四歌唱完一首我们共饮三杯,然后再唱,再喝。直到我当场醉倒,被战友们扶到沙发上。
为了缓冲一下富蕴县战友们接二连三的酒场疲劳战,我打算去340多公里外的阿勒泰小住几天,此行也是我的目的地之一。我刚一公布行程,老黄主动请缨,要开车送我一同往返。于是老彭就建议把行程安排到周末,老张、老孙、老晏、老湛也自告奋勇报名陪我同行,这样以来加上老黄、老彭和我,车子显然有些拥挤,老晏和老湛就退出了。车子在16号早上10点出发,11点半行至200公里外的北屯镇吃早饭时,老彭想起福海县的老李,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既是周末老李还躺在被窝里享福。一听有战友聚会,答应马上起床赶来北屯回合。110公里的路程等我们吃过早饭,在公路外的树林里没等上多久,老李带着妻子一路鸣着喇叭就站到了我眼前。寒暄一阵儿,我坐上老李的车子,因为我们也同在骑兵一连呆过一年多时间,自然有很多别情要诉。一路上他为我更细致地介绍了留在阿勒泰那些战友的基本情况,我给他交流了回老家那些战友的近况,不知不觉100多公里眨眼就到了。车子一到阿勒泰市区,老朱和老余、老陈、老胡都在马路边上候望已久了。因为早上出发前我给老朱发了短信,所以老安一大早就把手抓牛肉炖好了。老朱是阿山林业局的主要领导,住宿就由他负责安置在林业局的内部宾馆里,稍事休息后大家集结起来,陪我去爬骆驼峰。
当年在骑兵一连服役时,每逢周末我们与分区独立连、侦察队的很多老乡就习惯了不约而同地聚会在一起登高望远,坐在骆驼峰顶交流家信的内容,为每个人家庭的信息同悲同喜。我在2006年上网时就认识了一位叫胡杨的阿勒泰网友,曾经委托这位热心的网友为我拍过很多骆驼峰的照片,从qq上传给了我,至今收藏在电脑里。可惜那位叫胡杨的网友早已迁居北京,否则,此刻一定会与我们结伴同游骆驼峰的。记忆中的骆驼峰,光秃秃的岩石,冷冽的山风吹着骆驼刺沙沙作响,远近一片荒凉。而现在的坡面上用河道里抽上来的水,人工滴灌,种养了树木和植被,并且修筑了盘山而上的石台阶,每隔三五十米建有休息亭,峰顶修了专门的观景楼,水泥铺就的硬化路面上还设有很多座椅。我们一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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