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后,天色逐渐步向夜晚,点缀在天空的星河亦愈发耀眼,围绕在那一轮圆满的冷月身边,飘缥的云彩如轻如纱烟,徘徊于侧,倘若一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羞涩微露,淡笑蕴表。
许是下午小憩了一会子,楚清清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心叹真是怪事,按照这副身躯的状况,岂会有毫无睡意的道理?可她此刻分明一双眼帘未遮眸,借着透过窗棂溢荡在寝殿中梨白的月色,凝视着帐顶发呆。
起身下榻,迈步窗前伫立,推开窗棂,让那凉凉的月光泄了满身。筱筱去休息了,此时的梧惠宫还真静谧得过份,冷清得令人心生恐惧。
回身拿了件披风系上,轻轻拉开寝殿的门,有一个守夜的丫头蹲在一旁打盹。楚清清没惊动她,她的身子本就轻盈,走起路来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就像此时的夜风拂过,庭院中的植被婆挲细语。
进宫已有二十天了罢,除却昏睡的那小半旬,楚清清的活动范围只在梧惠宫的庭院中。茗妃与婉妃等人,那日出现后也不曾再梧惠宫中出现,看来说的真是些场面话,不过楚清清也真是懒得应付,不出现更好。
出了角门,不远处走过一队巡夜的侍卫,楚清清略略将身子往一旁茂密的树丛中靠靠,待到走了老远一会儿,方从中出来,抬眸,遥望着那轮玉盘浅笑。
不敢走得太多远,一是这副身子不许,二是她对宫中不熟悉,除了迷路丢人外,还凭添让筱筱操心。
前方有一丛不知名的花儿,开得灼灼相艳,甚是怡人好看。楚清清不禁在花丛前驻足,身曲着身子,嗅着芬芳的香气,听着花儿悄悄绽开。这花有些似现代的扶桑花,然而扶桑花惟有一层花衣,她却添了好几层,且香味也比扶桑花浓郁醉人。
浓郁醉人?想到浓郁显可,然‘醉人’二字不禁也酒牵连,仔细呼吸辨识,的确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酒香。直起身子流转清眸四望,除了她与花的影子,那里有半分人息?正疑惑不得释然,忽闻一方传来细小的触撞声。
楚清清寻声一望,瞧着那高耸宫脊顶之上,坐着一玄青色衣衫男子,手中持着的酒瓶搁在黄瓦上,方才那微没之声应是由此传来。只见他低垂着眼帘,宽敝的绫云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抬起下颌远望寒月,英俊的轮廓流淌出无尽的落寞与惆怅,又见他昂起脖颈饮酒,动作好不潇洒与风流。
都说古时候的潘安长得很好看,若是潘安见了这男子,也会自叹逊色三分罢。如此一想,楚清清忍不住轻笑出声,也就是这一声细微轻吟,引得那高高在上之人余眸斜下。
“可是我扰了你赏花?”映入眼帘的女子,乍一看病意恹恹,敛下眉来,却道是秀雅绝俗,透着一股子缥缈清灵之气。手中捏着一支露微花,与她的恬韵身姿称得相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