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再一次的以极优雅的动作,使车子如朵鲜红的花朵,流畅的在山路上移动着。这是她向来用以发泄心中烦闷时的做法,狂奔且极致的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
懊死,我不该任自己这么失去控制的,她有些自责的提醒自己。松彦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将自己的挫折和无力感旁分到其它人身上。好累,真的好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可以离开这令人神经紧张的商业战场。
念头转回郝姨所说的话。不错,我最近的表现是有些反常了,但还不都是为了那张该死的合约!松彦已经快完了,现在唯一拯救它的方法就是寄望它的子公司跟彤宫的合作能产生转机了。
彤宫是个很神秘的公司,它在五年前突然在美国出现,推出了一系列的计算机游戏磁片及卡带,旋即风靡世界上的大人小孩、至今如果有人说他没听过彤宫的话,大家非把他当成外星球来的怪物般的侧目。
因为彤宫的产品形象已深人人心了,所以当它放出风声想在台湾寻找一家合作厂商时,便在国内的大大小小业界之间引起不小的震撼,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公同能雀屏中选,得到这个独吃市场大饼的机会。
而水湄之所以极力的想争取这个机会,一方面是为了拯救松彦的体制和员工的生计;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看准了计算机游戏的市场。于是,她早在三年前便要求公司内部规划筹备,成立另一家计算机公司,准备在适当时机打人市场。最初期,这家子公司只是为松彦旗下的企业做做会计帐务之类的计算机化。但随着愈来愈好的成绩,使松彦的电脑公司在外面有了不少好口碑。
然后如她所愿的,彤宫在台湾的分公司开始物色合作的对象。松彦在水湄的亲自领军之下,与公司大大小小吧部们日以继夜的拟出一份针对彤宫的胃口。而且不便松彦吃亏的合作方案。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派人亲送至彤宫在美国的总公司,然后就是一连串似乎毫无止境的等待,久得令水湄几乎想要放弃时,却似乎有了些许的转机。
先是许许多多的信件、传真文稿,然后是分公司的人员开始和水湄有零星的接触;接下来是彤宫总公司的技师、工程师们一批又一批自美国千里迢迢的来到台湾,提出他们的问题和要求。
水湄下令要所有的人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子他们合理的解答,也要求松彦提供最大的配合使彤宫能满意而愿意签下那纸合约。
由于她和部属的努力,终于,彤宫在台湾的最高主管李经理和水湄接触了。据他所说的,彤宫对松彦所能提供的配合条件感到非常满意,似乎极有意愿与松彦合作这个跨国性的合作计画。
在他的暗示之下,水湄在董事会力战所有持反对意见的其它股东,在她一再努力的游说后,他们终于答应让水湄放手一搏。但是他们也附有一个但书,即此举若不能使源于破产边缘的松彦起死回生的话,他们将要宣布破产清算财产,以减少如陷泥悼的损失。
现在松彦有了个崭新的厂房,里面的生产线和员工也都准备好随时可以上线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他们所苦等的东风即是耶纸便他们有所依恃而开始量产的合约。
水湄志在必得的和李经理一再磋商,但对方却迟迟不肯签订最后的合约,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签了许许多多的备忘录及草约。虽然水湄再三的催促,但他总是将最后的签约日期推回给美国的总公司。
不死心却焦急的水湄只得一封又一封的传真到美国的彤宫总公司,对这样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她深深地感到不安,但日子却一天天的过去了。
终于李经理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他要水湄备齐所有合约及相关文件去见他。怀着很大的期盼,水湄带着合约到彤宫,但李经理却告诉她,彤宫的总经理即将返国,届时会再通知水湄去签约的,这使得水湄败兴而返。
唉,不该这么急躁的。我等了这么久了,还会在乎这最后的几天吗?水湄瞪大眼睛猛然酌将方向盘回向左边打,脚上则是用尽全身力气的踩死了煞车。车子急狠狠的煞住了,卷起漫天黄色尘沙。水湄脸色灰白的将头靠在方向盘上喘着气,豆拉大的汗珠不停的自她额头流下。
懊死,我怎么没发现这里在修路?她抬起头咬着下唇,瞪着那个小小的牌子上写着“路段坍方,小心慢行”何时坍方的?为什么我都没发现?
她打开车门走进懊热的午后沉闷天空下,好笑的望着右手遍那一片的落石和流陷的路基。巴水湄,你真是有些失常了,日常上下班你都是由阿隆接送,一上车不是偷闲的假寐,即是有看不完的公文,何曾有心去留意外头的景物?她苦笑的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灰尘。
蓦然有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她抬起头却马上的低下头,闭着眼睛使劲地摇甩着头。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泥大惊失色的感到自己下颚被轻轻地托起,她惊惶失措的望进一对似笑非笑的胖子之中。“你不可能的不”
“水湄,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裴星慢条斯理的任自己恣意的盯着她看。五年了,眼前的水湄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文静又胆怯的女孩;她已经成长蜕变成如此成熟且精明能干的企业负责人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水湄急急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狼狈的解释着自己的慌乱。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出现?”他扶着水湄的背强迫她往他的车子走去。“幸好我在这里出现了,否则依你这种自杀式的开车法,迟早会出事的。”
水湄坚持站在原地的瞪着他看。“裴星,你想干什么?”她腿起眼睛看他若无其事的要他的司机去开水湄的车子,而坐在前座那个助理般的男人也机警的随司机而丢。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水湄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个人就这样未经她同意的开走她自己的车。“那是我的车!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裴星摊摊子,脸上装满无辜表情的朝她耸耸肩。“你以为呢?”
“裴星,”水湄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这个今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一时之问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别五年之后,你现在又为什么要不请自来的出现在我面前?”
“宾果!水湄,我发觉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倒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聪明,这令找更加的想念我们从前的情分,尤其是每天得在天亮之前溜回我自己的房间,免得东窗事发被抓到我整个晚上都窝在你房中的事。”裴星说着话,眼绅却似乎有些飘忽的沉缅于往事中。
水湄禁不住地也回想起年少时的大胆,想到那些疯狂刺激的举动,红霞铺满了她的脸。“裴星,那些已经是过去的陈年往事,多说无益。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没?”
“水湄,那些事永远都在那里!在你心里泡在我心中,也许五年前我做错了一件事,但我现在已经下定决心去补救它!水湄,我要你回到我身边。”裴星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窝上,缓缓地对着她说。
水泥强迫自己站稳脚跟,等那阵晕眩感过去。她闭上眼睛,那些愤恨羞辱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她涌来,最后她毅然的睁开眼。“裴星,五年前你走出璞园的大门时,你就已经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休止符。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支撑住松彦,我想以后我们大概只会在会议桌卜见面了,裴总经理”我早该想到的:mr。bay,那就是你裴星。”
“没错。水湄,我就是mr。bay,而且我也非常清楚松彦目前的状况。水湄,松彦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又何必硬将这个沉重的负担往自己身上扛?”
“这就不劳你裴总经理费心了。现在可不可以请你送我回璞园?毕竟,你的人把我的车给开走了。”水湄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其它的,没什么好说。”
“水湄,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裴星打开车门,看到水湄已经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他急急忙忙地驾车追了上去。“水湄,别赌气了,从这里走到璞园起码也要走上二十分钟。”
水湄丝毫不理会他在身侧缓缓行进间的叫唤,只是自顾自的朝路的那头走去。
“水湄,水湄!”裴星眼见她那不为所动的模样,只得重重地叹口气,一加油的将车子开得老远再停下车等地走近。
“水湄,上车吧,我不会再说任何你不想听的话了。”他打开车门,刻意摆低姿态的说。
水湄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生进驾驶座旁,裴星倒是说话算话的没有再开口,一直到璞园前的那个大弯道,而水湄的跑车正安安稳稳地停放在那里。
“你的车在那里。”他趴在方向盘上想了一会儿寸开口。“水湄,我”
“谢谢你,裴总经理,我们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记住我姓巴,你可以称呼我巴小姐,或是巴特助。或是李太太。”水湄一口气说完,黯然的则过头去。“你要不要到璞园坐坐?你走了之后,璞园并没有很大的改变。”
“不“李太太”现在的扑园并不是我所愿意走进去的扑园,因为那里面藏了太多的伤心事了。”裴星故意强调似的加强语气的叫她李太太,但在看到水湄突然苍白了的脸时,他深深地懊恼于自己的逞口舌之利。
“是吗?裴先生,别忘了是谁让璞园充满伤心事的!谢谢你送我回来!”水湄咬着牙的说完,伸手推开车门往自己的车跑去。.
彼不得脚上的细长跟高跟鞋,她以所有的力气拚命的向前跑,急促的眨着眼睛,因为她明白只要自己稍一停歇,泪水可能就会失去控制的往下滑了。
车旁的两个人礼貌的点点头就离开了,水湄用力的踩下油门,攘轮胎发出一阵怒吼之后,像脱弓之箭般的向前冲去。而裴星只是满脸莫测高深的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子。
水湄,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他无言的告诉自己。
被岁月绣蚀了的铁门在背后发出一阵吱吱哑哑的声音,水湄并没有回过头去看,她坐在车上努力的乎息自己内心的騒动。等略微平静了之后,她才推开车门,往那扇雕塑精美的大门走去。
这是栋很有气派且雅致的房子,即使是在已被岁月多添了不少纪念品之后。古朴的哥德式建筑到处都雕满各种浮雕的圆柱,半圆型的扇窗都被刺绣精致的窗帘布衬托得吏优雅,在大门上有个木制的门牌板,古道的笔法苍劲约写着“璞园”两个字,站在门前的长廊往下看,顺着水湄刚走上去的阶梯两旁是美丽的花坛,顺势而上,园子里铺满了青草皮,剪得整齐的榕树将草地围绕在中央,商住右边一点就是水湄停车的地方了。
这么美的地方却充满了伤心的过去:水湄摇摇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小姐,你回来啦。”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妇人一听到声响,马上出来迎“阿霞姨,我爸爸妈妈今天情况怎么样?”水湄将公文包及皮包放在桌上,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放在桌上的信件,其中许多是帐单,爸爸的医葯费,妈妈佛堂每天所用的鲜花的帐单,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的收据和请款单。
阿霞有些不忍的看着年轻的女主人那樵粹的容颜,自从李家开始家道中落,水湄就成了老总的特别助理,随着老总的身体愈来愈衰弱,水泥肩上的重担也更加沉重。
到老总中风之后,虽然开刀或许赶走了他生理上的病痛,但在他心理上却也失去平日那种叱风云、纵横商场的风采了。到现在,整个松彦企业几乎全压在水湄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
对平时即如此劳心劳力的水湄,阿霞有点迟疑要不要说出耶件事,因为地相当的明白水湄是多么爱这问大宅子”璞园。
感觉到阿体的沉验中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水湄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这位在璞园已超过二十年的管家。
“阿霞姨,我爸妈怎么了吗?”水湄警觉的放下手中所有的纸片。“我爸爸“小姐,老爷没有事。她的护土玉娟说他最近很有进步呢:只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水湄认真的坐直了身子。“阿霞姨,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她说着又拿起那些夹有帐单跟广告的纸张。
“呢今天下午有个人来找老爷,我躲在门后偷听了一下因为那个人一进来就一副贼头城脑到处看着房子里的装潢,还要我带他去参观楼上的房间。我很怀疑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所以才偷听他跟老爷讲的话。”阿霞有些难堪的坦承自己的行径。
“哦?”水湄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她感到相当不妥,看看有些局促不安的阿霞,她放弃了声音。“没关系的,阿霞姨你这样做并没有错,因为当时我不在家,而那个人的行为也很今人感到可疑。你听到什么?”
“就是说啊。我送茶水进去之后就躲在门遍听。小姐,老爷好像要把璞园卖给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我听那个人跟老爷说我们这个璞园已经太老旧了,即使他要买下来再卖出丢,也得先化时间去整理,所以现在并不可能给老爷太高的价钱。”
彷佛五雷轰顶似的,水湄脑筋空白了一阵子才逐渐有了意识。“爸爸要卖了璞园?这为什么?璞园是他的一切啊!”“我也不知道。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因为当时夫人也坐在老爷的床边。”
“那妈妈怎么说呢?”水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可以轻易的感觉到脸上的血液似乎都已流光了般的苍白。
“夫人只是坐在那里,她一句话也没说。”
水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即使妈妈坐在那里又如何?早就已茹素礼佛的妈妈,根本就不去过问这些俗尘俗事。
“我先去看看他们,你去忙吧!”
“小姐,”阿仅在她走出客厅之前叫住她。.“小姐,老爷为什么要把瑛园尔掉呢?是不是松彦真的已经”
水湄强挤出一抹微笑,拍拍阿霞姨的手。“阿霞姨,不会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松彦倒下去的,就快要有转机了。只要有我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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