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侯车厅外,望着即将离开的这座美丽城市,我一遍遍惊叹她的绿意盎然。“快走,到点了!”他急急慌慌地喊,我手忙脚乱地提上东西,跟他紧跑。滑行到电梯中间,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举目四望,我不由笑起来:我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而他像个领导似的,左腋下夹一个公文包,手里象征性地捏了两张车票。我调侃他,咱俩一块儿,好象我是你的秘书。他感觉不好意思,讪讪地笑笑,顺手取走了我的行李。
安顿稳妥,我膺及袋子里的西瓜,盯着他的脸,小声说“可以吃了吧?”环顾四周,他俨然一个侦探,向我眨眨眼,压低嗓音:“等一会儿。”我俩相向,坐在边上,茶水台像个水中小岛,近在咫尺,却只能远远地望,早有长途的旅客,抵挡不住困倦,伏在上面休憩;周五正王坐着的,也是一脸的严肃和陌生。看来看去,确实没有“肆意妄为”的场所和氛围,我不再吱声。我俩都是有点内敛的人,这样的场合,也不方便畅所欲言。心领神会地看上几眼,轻声交谈几句,微微相视而笑。又提到瓜的事儿,像对待贪馋的小孩子,他带点好笑,带点无奈,带点纵容地点头。西瓜放在地上,攥紧秀拳,试着击了几下,竟然开了,兴奋中,发现削果皮的刀都买了,吃瓜的家什压跟儿没考虑到。我求助他,他指意我拿上瓜,到车厢交接处去啃吃,我不禁哑然失笑。束手无策中,只见他变戏法似地,从包里摸出一个小塑料勺。我盯着他,像盯着诸葛孔明,又佩服,又欣喜,没错儿,他是有办法的人,什么事儿都难不住他,问题总会迎刃而解。
火车在前行中,忽然后退起来,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发出疑问。他见多识广:“火车调头。”播音器里适时传来播报声,讲解火车调转方向的知识,为了浅显易懂,还举了两个例子,隔行如隔山,不明所以的人还真不少,人们听得津津有味。我也听得全神贯注,眼都不眨一下,惟恐漏掉一个字,播报结束,我瞅着他的脸:“我还是没听懂。”旁边的人笑起来,我俩也笑起来,他诙谐地嘲讽我:“那你到播音室再去问问!”我有一点难为情,但并不觉得难堪,强调说,真是不明白,他伸开手指,搭成路轨状,讲解火车不像小汽车,拐弯时打一个转向了事,火车太长,要后退一段距离,在岔道口换车头,才能换向前行。末了还不忘数落我,我低眉而笑,觉得自己真的缺乏空间想象力。
说来奇怪,每次和他一块儿出门,自己总冒几分傻,几分呆,几分孩子气。原本敏锐灵活的思维变得迟钝,独立干练的作风变得依赖。总有一些仓促,一些乐趣,一些峰回路转,一些意外感受,让旅途显得生动有趣。忽然又想,人生其实也是一次长长的旅途,有缘和他相识相知,一路同行,风趣幽默中我感到一种踏实、宁静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