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哎,没法子,谁教我遇上一个冷酷无情的老板,把我的工钱都快扣光了,我好可怜喔”
瞧她“唱作俱佳”拓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喂,可怜的应该是我吧?你才来没多久,我厨房里的碗盘就大半‘死于非命’,我要是照价全扣,别说是你这个月的工钱,只怕连下个月的工钱都得贴补下去了!而且,要换成是别人,这样的学徒只怕早叫他回家吃自”
“别叫我回家吃自己,我回家没得吃的!”她可不敢抱怨了。“而且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像今天,我一个碗盘也没砸碎喔!厉害吧?”
他弯唇淡笑。“厉害?这是应该的吧!”
她嘟起小嘴。“二爷,我真的已经”
悠悠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哽住,因为拓恩忽然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不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她摸摸头上他刚拍过的地方,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她心里却觉得有股暖意流窜,好像他给了她什么鼓励似的。
就在她怔忡间,一阵菜香扑鼻而来,她一抬头,诧异地发现拓恩不但又折返,手中还端着一大碗满满的饭菜,笔直地朝她走来。”工作了一整天,光吃那样不会饱的。”他将碗递给她,取走了她手上只剩几口的冷硬馒头。“我已经跟福师傅说了,以后晚饭他会叫人多准备一份,让你带回家给你娘吃,你别再挨饿留饭了。”
她手捧着热腾腾的饭菜,一双圆溜晶亮的黑眸,雀跃又惊喜地瞅住他。
“真的?每天都可以吗?这样别人会不会说闲话?你不怕大伙儿都要包饭回家?”
“会那么早回去的只有你一个,而且我也不是白白供你一顿,要扣钱的。”
“扣多少?”“两个月一两,行吗?”
“行厂她马上点头如捣蒜。厨房的伙食天天有鱼有肉,这价格便宜到简直是“半买半送”根本就像在做善事了。
“二爷,真是谢”
悠悠放下碗,想起身鞠躬致谢,没想到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好拓恩眼明手快,马上向前一步抱稳她,才没让她跌了个狗吃屎。
“你在发烧1”
他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摸探她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还好啦”她装作无所谓的想逞强站好,也急着离开他的怀抱,免得被人撞见,那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强撑了一天的虚弱身子再也不听她使唤,完全陷落在他温暖又宽阔的胸怀中。
“烧成这样了,哪里还好?”他蹙着眉,气恼自己今天没早些发现她的不对劲。“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要,我没钱看大夫,我回家熬些草葯来喝就”
“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就不能让人少担一点心吗?钱我替你付就是了。”
“可是我还要送饭给我娘吃”
“看个大夫不会耽搁多久,不然我一会儿再叫福师傅派人送饭去你家,总行了吧?”
“可是”“别再可是了,如果你昏倒在半路上,岂不是更糟、更令你娘担心?”他清亮的眸子里写满担忧。
望着那双她所见过最好看的眼瞳,悠悠可以感受到他出自真心的关怀,和那份教人无法拒绝的好意。
“那钱你先帮我付,再从我的工钱扣,不然欠你太多人情,以后你再凶我的时候,我就不好意思跟你对骂,那会憋死我的”她说到后来,根本就已经昏昏沉沉,话语如梦呓一般含糊不清,但光是前头那几句,就够拓恩哭笑不得的了。
“唉,我真是拿你没辙!”他一把抱起她,马上朝马厩飞奔而去。
一从北方回来,霍仁彻连家都还没回,只到店里将批载回来的玉石下了货,马上便跑到广悦酒楼跟弟弟见面。
“拓恩,你是不是又瘦了?我要王叔拿给你的那些红梦片,你到底有没有吩咐厨房,给你每天泡上一盅当茶喝?我离开前叫人替你裁的两件新袍子,有没有送来?天冷了,你怎么还穿那么单薄?万一染上风寒,在这儿又没人照顾,我看我还是差个丫环来这里照顾你的日常”
“哥厂耐住性子听到这儿,拓恩已经受不了大哥的叨叨絮絮了。“我没变瘦,参茶也喝了,那两件袍子已经收到,这种天候我穿这样刚好,染了风寒我自己会去看大夫,你要是敢硬塞个丫环给我,我肯定当天就将她‘打包’送还。”拓恩意味深长地瞄兄长一眼。“大哥,别想算计我,送丫环这招大嫂已经试过,你再送十个过来我也不会动心的。”
“又被你看穿啦!”霍仁彻咧嘴一笑。“看来我又得想新招了。”“哥!”什么新招?他一听就头疼。“你跟大嫂就甭再为我的婚事操心了,我早说过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你都二十好几了,这‘顺’要顺到何年何月啊?”仁彻那张黝黑的方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人家是先成家后立业,你都已经立了业,却还迟迟不肯成家,难不成你真想孤家寡人,守这酒楼一辈子?”
拓恩淡淡地回答:“那也没什么不好。”
霍仁彻只要一想到这个弟弟死不成亲,就头痛万分。虽然他明白,这多少是因为爹的那个妾,也就是拓恩的亲娘,在他小时候竟然为了跟别的男人私奔,强掳自己的亲生儿子索取赎金,还完全弃他的生死于不顾。这让拓恩对女人一直敬谢不敏,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但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啊!包何况爹娘临终前一再嘱咐他,要多关照这个唯一的弟弟,拓恩迟迟不娶,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是安不了心呀!”大大的不好!我说啊,男人还是得找个贤内助,就拿你大嫂来说吧”
正当霍仁彻还不死心的以长篇大论劝导他时,拓恩却从眼尾余光瞥见了楼下的不对劲”小二哥,你推荐的这道‘惊喜菜’还真是很不赖哩!这鱼肉炸得又酥、又香,搭配上微酸、微甜的红橙酱汁更是绝配,这道菜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吃呢,口味真是新鲜!”
在客人的赞不绝口中,悠悠不禁陶陶然地,快乐得都要升天了!
休养了几天治好风寒后,悠悠又活蹦乱跳了。这天下午,酒楼里客人不多,又都是小酌几杯,点些现成的下酒莱。于是,趁着福师傅出门办事,师兄们又没留意,她偷偷借了伙计小六没穿过的新衣,捞成了店小二,端着她自个儿研创的新菜色出来介绍,还真有一桌胆大的客人愿意点她瞎掰的“惊喜菜”而且还大加称赞,让她开心极了。
“好吃吧?这可是我煮的喔!”她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这龟剔骨、除刺可费时了,不过更三要的是上浆的功夫,浆要没上好,一滑人油锅肯定脱浆,鱼片就散碎了,至于酱汁呢,我是用桂皮、八角和”
“丫头”
—听见背后突然冒出的那阴惨惨叫魂声,悠悠浑身鸡皮疙瘩全冒出来,脚底抹油正要溜,衣领就让人由后揪住厂”真是的!一不留神你就给我跑出来作怪!”
回到店里,大福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瞧错,没想到定睛一看,真是悠悠又要女扮男装的把戏,教他一看之—下真快昏了!
“师傅,我”
“你?你该死了你,给我进来!””师傅”大福像在拉条狗般轻松,直接拎住她的衣领,将她一路拖回厨房,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大叫,和客人们的哄堂大笑。
二楼雅座里,霍拓恩从头到尾瞧见了一切,而他的唇畔,始终挂着浅浅笑意、
“哎,这丫头还真是不能不一天不闯祸”
“丫头?”霍仁彻可没漏听了弟弟所说的话,一脸诧异地追问道:“方才那个店小二是个女的?”
霍拓恩将视线移回。“她是女的,但不是小二,是厨房新聘没几个月的学徒。”
“你聘位女学徒?!”霍仁彻瞪大眼,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一见大哥那神情,拓恩马上就有不好的预感。
“哥,你别想太多,我是因为她的天分才”
“太好了!”霍仁彻眼底泛起感动的泪光,唇片微抖,激动地握住拓恩搁在桌上的右手。
“难得,真是难得!你竟然肯让个女人天天在你周遭晃动,看来她对你一定别具意义!”
“哥,我都说了”
“太好了!”他根本不让拓恩有机会解释:“难得有你愿意让她在身边:出没’的女人,我看择日不如撞口,我现在就去替你向她提亲吧!”
提提亲?!
“哥厂这一听还得了,拓恩马上将想到什么就做的大哥硬拖住,死都不放。”哥,你别老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好不好?”他炸红了脸,觉得自己有这种大哥真是辛苦啊“你不知道,有些事一犹豫就后悔莫及厂!”霍仁彻存心吓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户意的姑娘不早早订下,小心到时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可就欲哭无泪喽厂
“有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哥,我才真是欲哭无泪呢!”霍拓恩硬将他按回座位,牢牢看住他“你别乱来,再逼婚,我就出家当和尚!”
“千万不要!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嘛”这一招治霍仁彻果然有效,他就怕唯一的弟弟遁入空门,那临死前再三嘱咐要他好好照顾弟弟的老爹,不半夜飘来掐他脖子才怪。“对了,我这回可碰上了不少好货哪!有一块紫玉,我一看就知道非你莫属,已经吩咐玉匠去雕了,大概十多天就能拿来给你,我还给你买了件滩羊羔皮袄”
拓恩瞧着大哥解开布包,亮出要送他的一堆礼物,不由得摇头苦笑。难怪大嫂曾打趣说,真没见过感情那么好的兄弟。每回大哥远行一回来,就先到酒楼找他这个弟弟,都不晓得到底哪里才是自个儿家了!
其实他也知道,大哥是担心他一个人太寂寞了。
要让大家安心,除非他成家
“拓恩,你在想些什么?”
大哥的叫唤将他的游思拉了回来。“没什么,大哥,你多吃点儿吧!忙着说话,这一桌莱都快凉了。”拓恩微笑,拉开这个话题。毕竟成家这个念头对他而言,根本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