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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秀唇角含笑,话中之意,却格外肃谨,令人心生喜悦,亦将她的话深信不疑。
分明是在说再正经不过的事,濮阳却莫名觉得,先生若想哄一个人,那必是再容易不过的,光是她唇畔那抹光华璀璨的笑,便足以令人甘心信服。
“殿下,秀所言,是否在理?”
耳畔卫秀清澈如溪的嗓音再起,濮阳微微笑道:“先生说的话,自是有道理的。”
入室来已好一会儿,火盆中的火也暗下去,卫秀拨了拨压在顶上的碳,底下的火焰窜上来,火势又猛了起来。
暖意再度传来。
卫秀抬起头:“诸王忙于相争,只顾自身得失,不能替陛下分忧,陛下心中必是失望,随时日推移,这失望还会日渐加深。
殿下,您不当做些什么?”
濮阳接卫秀入京已有数日,按理,她们该在入京的头一日,便深入交谈,早定大计,为日后辟出一条明了有效的道路来,而后沿着这条道路,一路前行,直至终点。
只是前几日因卫秀身份之疑,将此事拖至了今日,此时再讲,自然也不迟。
濮阳洗耳恭听:“确实当做,只是先生以为,当如何为陛下分忧?”
“陛下所患之处,便是殿下当用心之处。”
皇帝所忧为何,方才已讲过了。
濮阳垂眸,她想了一想,低声道:“若是我辛苦数载,最终成果,为他人所摘,该如何是好?”
陛下因忧诸王压制不住世家,方久久不能抉择何子为嗣,若是她助陛下了结了此事,明日之君便只需会守成即可。
成年皇子之中荆王便是一守成之主,至于还未长成的那几位,懦弱是懦弱了些,但若配上一名能臣为相,也出不了大乱子。
如此,岂不是为他人作嫁?
卫秀摇了摇头,不禁轻笑起来:“殿下对秀未免小瞧了些。”
濮阳何曾小瞧她?忙道:“我并非……”
“我明白。”
卫秀截断了她下面的话,面上无一丝不平,亦无半点不满,平静笑道,“此大事,成则问鼎九五,败则无处容身,殿下确实当谨慎一些。”
有她这一句,濮阳也不再解释:“先生体谅我。”
她确实害怕,输过一次的人,行事难免会想得多一些,濮阳不惧死,她只怕再败一次。
这是,奇耻大辱!
濮阳轻叹,面上显出寂寥的怅惘来,但转瞬,这怅惘便消失无踪,这条路本就矛戟森森,遍布危机,谁又有只胜不败的把握?不若坦然一些,就是横冲直撞也好过畏首畏尾。
这么一想,她便目光炯炯,神色豁达:“请先生继续。”
不过片刻,她便想通了,卫秀暗暗赞叹公主气度与果敢,她继续说了下去:“世家盘桓朝堂数百年,数载,十数载,也未必清得干净,不过让他们稍加蛰伏罢了。”
她说着,便是一笑,“殿下好运道,想做之事,恰好有多方辅助,倘若如今天下一统,纵使世家横行,也未必有殿下施展的余地。”
濮阳眉目舒展:“也要先生代为筹谋。”
她若不说,濮阳还未发现,齐宋与世家,在大魏的朝堂上,因诸王相争,竟形成了一股平衡来。
“殿下也要庆幸,幸而今之世家已非从前世家。”
卫秀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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