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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过多,再加箭伤,实难挺过。
卫秀脉息愈发虚弱,然而光是还存有脉息便足以使人感激。
周太医恭敬道,“此处毕竟不如宫中,所需药材亦不全,待明日,皇夫若……若,”
他抬头看了眼濮阳,又低下头去,将“犹存世”
咽了下去,委婉道,“若有好转,还当尽快回宫。”
濮阳点了点头,强作镇定:“卿且斟酌用药。”
刺客并未捉住,大雪满山,固不易逃脱,却也不易搜寻,何况山上只十余名羽林,也难搜山。
濮阳也未动怒,她目下暂顾不上那刺客,她满心皆是卫秀,一门心思的想她能活下来。
卫秀并未听闻她的祈祷。
她的脉息一直在减弱,仿佛无声无息间就会去了。
然而到了这一步,已只剩听天由命,便是神医,也束手无策。
濮阳守在榻前,一步不离。
伤口不可见风,室内犹自弥漫血腥气。
濮阳也未感到丝毫不适。
短短一息,便如一生那般漫长。
濮阳独自挨着,握着卫秀的手,不时寻她的脉。
入夜之后,脉息便已极微弱了,几乎难以探得,濮阳也随着惶遽。
周太医也在室内守着,长夜漫漫,静得使人发慌。
恐惧如影随形,唯有卫秀,她躺在那里,无知无觉,她不会害怕,也不会期待,她不会高兴,也不会失望。
她不知濮阳心中的惧,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阿秀……”
濮阳轻轻地唤道,却没有更多的话,她只握着她的手,轻声地唤她。
卫秀自是不会应的。
濮阳便又轻轻地唤一声,神色温柔,语调痴缠。
周太医看着,竟生出一荒诞的念头,兴许即便皇夫就此去了,陛下也不会安葬,她会留着她,纵使只是一具尸身,她也会一直留着她。
这一念头使他遍体生寒,濮阳却毫无所觉,她的眼中只有卫秀,她想,阿秀,你醒来,只要你醒来,不论今生来世,你要做什么,我都由你。
与她活着相比,爱与不爱竟显得那般无关紧要。
只要她活着,濮阳甚至愿意一辈子不见她,不去探听她的消息。
直到天明,卫秀也未睁眼,她没有好转的迹象,然而使人欣喜的是,她也未逝去,心跳虽微弱,却仍顽强地跳动。
濮阳前一日便令人回宫取药,今日便可将几味缺的药都补全了。
虽说宫中更适宜养病,然此时卫秀也着实经不起移动。
濮阳与周太医商量之后,决定迟几日再思回宫。
京中闻得陛下遇刺,自是掀起轩然大波。
羽林与虎贲二军中郎将奉丞相之命,率三万兵马往邙山驰来,以王丞相为首的数名重臣宗亲也一并赶了来。
一众人马皆驻扎山底,唯大臣与两位中郎将,各领百人上山护驾。
濮阳只露了一面,令郑王与王丞相暂领国政。
皇帝不能回京,京中大事还需有人主持,二人皆是可靠之臣,郑王又是辅过政的,如此安排,倒也稳妥。
卫太师本欲探视皇夫,以示忠心,然而陛下神色敷衍倦怠,他思来想去,终究没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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