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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微弱光线只在东侧青砖墙的上方逗留,狭长小巷已经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
跛腿陈六挑着糖糕担子,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
这是他最熟悉的一条小路,但即使如此,生性谨慎胆小的商贩依然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担子碰到墙壁刮坏了家什,或一不留神踩到碎砖扭了脚。
直到看见自家那简陋茅屋才松了口气。
屋顶炊烟袅袅,一派安闲气氛,空气中散发着新鲜的馒头香气。
陈六放下担子擦了把汗,顺手拿起里面那块与其说是卖剩下,不如说特意留下的糖糕,叫道:“阿大!
爹回来了!”
以往伴随着这样的喊声,门口便会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稀疏黄发用红绳绑成冲天小辫儿,笑嘻嘻张开双手向他扑来,可是今天却毫无动静。
四周安静的有些异样,香气依旧,烟囱中的烟却微微发黑,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沾湿了柴草。
猛然停住脚步。
从半开的柴扉中可以看见炉灶,火舌从灶膛中逸了出来。
旁边地上露出一角衣裳,原本是蓝底白花,此时已完全染成鲜红。
深褐色液体在地上流淌,一直蜿蜒到灶中。
陈六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把抽出扁担,毫不考虑地转头飞奔。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一道铁链已经凭空而降,紧紧锁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拉倒在地。
随即,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怪不得你能在那次伏击中活下来。
连自己妻儿都可以弃之不顾的人,才会做出背叛宗主、出卖同伴的事吧?”
“饶命……饶……”
陈六一面挣扎,一面断断续续地说道。
铁链勒住了脖颈,用力巧妙,将他的头拉得仰起,无法看到身后的人。
“哼。
十年前,冷血十三这条命倒还值得几文铜钱。
可是现在……一个残废的懦夫,又能做什么?”
“不、不,我不要死!”
感觉到颈上铁链又在收紧,小贩失控地大叫,“什么都可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留下小人性命!”
身后那人犹豫了片刻,在陈六而言,这短暂一瞬简直长过一生。
“看来为了保命,你什么都肯。
羽之竟然有你这样的弟子,难怪被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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