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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荣坤那里出来,秦海笑着对宁默问道:“怎么,宁默,你父亲也是这厂里的吗?”
宁默点点头,又用手指了指喻海涛和苗磊,说道:“我们三个都是农机厂的子弟。
喻姑娘他爸是财务科的副科长,磊子他爸是铸造车间的主任。”
“你怎么不说你爸是厂长?”
喻海涛忍不住揭了宁默的底。
“他现在是调研室主任好吧?”
宁默反驳道,说罢,他又转回头对秦海解释道:“我家老头子原来是农机厂的厂长,前年退居二线了,现在是调研室的主任,其实就是靠边站了。”
“原来三位都是咱们厂的衙内啊,失敬了。”
秦海笑道。
一个小小的农机厂里的干部子弟,倒还不至于让秦海觉得有多神圣,不过能够借对方的身份开个玩笑,倒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啥叫衙内?”
热爱学习的苗磊好奇地问道。
秦海道:“就是官员家里的少爷啊,像你们几位,如果搁在古代,那都是能够提笼架鸟,每天带着一帮狗腿子家丁,上街**良家妇女的。”
“哈哈哈哈!”
宁默等人都被秦海给逗乐了,这种后世的梗在当年的人听来,实在是幽默之极。
宁默一边笑,一边挥着熊掌拼命拍着秦海的肩膀,只差把秦海拍成肉饼了。
笑过一阵之后,喻海涛说道:“秦海,你刚到青锋厂,不了解情况。
我们算什么衙内啊,青锋厂这两年连续亏损,都快揭不开锅了。
厂里现在只能发基本工资,老职工连医药费都报销不了。
我们哥们挣20多块钱学徒工工资,全都要交给家里。
想买包烟抽都要靠自己出去打点野鸡才能挣到。”
“打野鸡?”
秦海寒了一个。
“就是自己做点小生意。”
苗磊替喻海涛解释了,“像我们今天这样,从厂里弄点边角料,自己打几把铁锹、锄头什么的,卖给老表,挣点零花钱。”
“哦,是这个意思。”
秦海释然了。
他知道苗磊说的“老表”
是城里人对农民的统称,虽然不带什么褒贬之意,但能够体现出说话人在身份上的优越感。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单身楼前,这是一幢两层的筒子楼,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墙面和窗户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走进单身楼,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炒菜的香味、人们身上的汗味、盥洗室里的水腥味。
楼道里每个房间门口都搁着煤球炉子,男男女女们正在忙碌地做着晚饭,同时还在大声地交流着各种八卦信息。
陈荣坤分配给秦海的宿舍,是在单身楼的二楼。
几个人顺着木质的楼梯往上走,苗磊走在前头,边走边向秦海提醒着:“秦海,小心脚下,那一截木头朽了,没踩好就会摔下去。”
“多谢磊子。”
秦海应道。
众人上了楼,对着房间号来到208的门口,秦海正掏钥匙开门之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姑娘的脑袋探了出来。
“胖子,你们找谁呀?”
那姑娘认出了宁默,对他问道。
这已经是秦海第三次听人这样称呼宁默了,看起来,宁默这个胖子的绰号在青锋厂是家喻户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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