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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生的日子变得空前忙碌。
她几乎已经没有时间再写书,书坊数次催促催要新稿,然而宜生无暇顾及,从决定要做朝官开始,她的所有精力便放在了学习怎样为官上。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虽然熟读诗书,虽然谙熟礼制,但纸上所得与躬身践行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脱下柔软舒适的锦衣,穿上宽大厚重的朝服,从官署到
朝堂,背脊一直挺直,不让人看出一丝胆怯的模样。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露出一丝胆怯,那些暗处窥探着的,等待她犯错出糗的,就会立刻跳出来,洋洋得意地将她的不安无限放大。
她像大旱后龟裂的土地,饥渴地吸收着一切能吸收的水分。
她研读礼部案卷,向经验丰富的老大人求教,与年轻的官员们交流经验互取长短,她在勤政殿里与罗钰对坐夜
谈,在朝会上与意见相左的朝臣针锋相对……
她像一棵小树,虽然还稚弱,但健康,蓬勃,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茁壮。
这样的变化自然不会被无视。
人们总是喜欢积极向上的,除了难以根除心中偏见的,越来越多的朝臣向她这个闯入者露出善意的笑,这个满是男人的朝堂,也终于渐渐有了她的立锥之地。
朝堂上,宅院里,这位仅有的女国公、女尚书被频繁谈论,从愤怒不屑到习以为常,时间和努力会改变一切。
文书铺子里,晋江先生的新书已经久久未上架,不时有人询问晋江先生何时有新作,铺子伙计只能无奈地摊手。
沈问秋继续做着他的生意,只是兼着新帝耳目这个不太能见光的身份,虽然也是忙忙碌碌,但也比宜生清闲一些。
宜生和七月已经搬进了新国公府,也就是原来的睿王府,其内里之奢华精巧果然不负盛名,宜生虽然没多少时间赏玩游园,好在七月倒是对新住处颇有兴趣,整日拉着阿
幸探索新领地,当然少不了三天两头就跑来的渠偲和林涣。
宜生搬到国公府第二日,距离国公府不到一条街的一个宅子便换了主人,沈问秋指使着伙计将家伙事儿一一在新住宅里摆放整齐,一边对听了消息前来的宜生抱怨:“这宅
子也太小了些,小就小吧,还丑地不能看。
周边有几处倒是好,偏主人家死活不卖,唉,我又不是那仗势欺人的恶霸,只得委屈委屈,暂且在这儿窝着了。”
沈问秋的这处新宅子的确小,莫说两进了,进了大门正对着的就是堂屋,左右各一列厢房,中间一片空地就算是院子了,院子里没一棵草树,光秃秃的黄泥地被踩踏地高
低不平,上面还堆满了各种杂物。
以沈问秋的身价来看,住这宅子说委屈还真不为过。
然而——这是他自找的啊。
全京城那么多好宅子不住非住这个破宅子,还不是自找苦吃。
宜生难得地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但想想他自找苦吃的原因就是自个儿,也就不好把吐槽的意思露在脸上,还安慰他院子虽小还格局不错,收拾收拾就好了。
可是虽然住地近了,两人见面的时间与机会依旧无可避免地减少。
宜生在朝,沈问秋在野,宜生每日往返于国公府与朝堂官署之间,没了半点闲工夫,自然也就没空跟沈问秋闲谈。
沈问秋经常去国公府,但往往见不到宜生,只能兀自对
着空空的院落,或者陪七月等一群孩子玩儿。
相比起来,宜生与罗钰的相处时间直线上升。
罗钰要开恩科,要增加录取名额,还要对以前的科举出题模式进行改革,这都不是小事,而宜生这个负责科举的礼部尚书便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与罗钰探讨,从朝堂到私下
,可以说宜生每日见的最多的不是七月,而是罗钰。
这样一日日地磨合,让两人的默契和情谊都飞速增长着,彼此心无隔阂,两心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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