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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城的规模不比绝冬城,但它在盛夏之国南部疆土上占有着都城的地位,处于各个领主城堡、石场、小镇和交易集市的中心,这座城市干净整洁、井然有序,宽阔笔直的青条石街道行走自如。
城中的房子也是用刷白的石头修筑的,陡峭的斜屋顶上辅了黑灰色瓦片。
凡妮莎每年春季都会随母亲的仪仗来访新月城,她记得那时的新月城繁花似锦,每家每户的房檐和窗台上都插着德林家的飞龙玫瑰旗帜,而今物是人非,玫瑰王冠被滴血长剑取代,曾经的新月城主高汶爵士信誓旦旦宣布永远效忠克萝伊女王,但亲眼所见,凡妮莎没见到一面飞龙玫瑰旗。
街道上的人群行色匆匆,而凡妮莎记得曾经的“新月广场”
人声鼎沸,叫卖的商贩、杂耍艺人,远方来的旅客和附近河流里刚打上来的渔获,如今满目肃然的街道上只见穿着板甲和锁甲的巡逻士兵和流浪猫狗,偶尔有低语声从角落里传来,也像暗夜的鬼魂般难以辨认。
除灵者的小屋就在新月广场后的某条小巷子里。
凡妮莎和雷纳绕着广场中央的喷泉走了一圈,想找个人打听除灵者的住处。
喷泉池很大,里面有个戴王冠的女王石雕,从头到脚足有二十尺高。
女王左手持权杖,右手拿一把麦穗,像征权威与丰饶,她那绿白相间的卷曲裙幅上长满苔藓,手中的新月权杖的下半月也早在凡妮莎出生前就断掉了,但它看起来仍旧十分高贵威严。
每天通常这个时候泉水边都挤满了洗衣妇,她们会端着比自己腰还粗的大木盆嬉闹着哄抢有利位置,把一池泉水搅得热热闹闹,有些洗好的衣服没处晾晒,她们就直接晾到女王的月牙杖上。
可如今石头女王的权杖上连片尿布都没有。
这一圈快绕完的时候,公主和弓箭手发现了广场上人迹罕至的原因——布告牌边的尸笼。
本来就不大的布告牌上贴满了堆堆挤挤的告示,一张摞着一张,内容大多是追索逃兵,有几个上边用血红的油漆打着大大的叉子,表示人已捉住并被处死。
数尺之外,十来个铁笼子挂在吱嘎作响的木桩上。
普罗米修斯之笼,凡妮莎在威玛的睡前故事里听到过这种刑法:猛禽在外,飞啄人肉;人在笼内,至死方休。
笼内的空间如此狭小,被囚禁的人既不能坐下,也不能转身,只能光着身子站立,暴露于烈日与风雨之下。
笼中的死尸张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食腐乌鸦吃掉了他们的眼睛,猫头鹰和秃鹫则分享了他们的内脏和肚肠,有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胖子,铁笼如此之小,无法想象当初是怎么把他弄进去的。
栅栏痛苦地压进他的肚子,皮肉则从铁条间鼓出来,终日暴晒使他从头到脚都灼成了鲜艳的红色,他的尸体尚未完全**,风吹笼动,苍蝇和蛆虫不情愿地变幻下位置,懒洋洋地继续他们的血肉盛宴。
凡妮莎前眼一阵晕眩,差点跌在雷纳身上,雷纳伸手扶稳公主,用身体掩住凡妮莎的视线,“他们是逃兵,罪有应得。”
这一暧昧举动为他们挡下巡逻兵疑虑的目光,守城卫兵以为他们俩只是对普通的情侣,便没有过多纠缠。
这是暴政。
德林家族从未有过的暴政。
母亲以仁爱治理盛夏之国,而索兰达则奉行以暴治暴,如果索兰达还没蠢到拿铁剑当饭勺,她就不应该施行这样的恐怖手腕来对付自己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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