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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的州府大人,此刻跪地讨饶的样子,竟然连个街边乞丐的尊严都够不上半分。
“原本我还该喊您一声岳父大人呢,可您老这女儿脾气倔啊。”
这杀人不眨眼的痞子嬉皮笑脸去摸莹庾的脸,却被她死命避开,“您看啊,岳父大人,她还是不乖呀,您说要是我送她一只您惯常用来提笔写字的手指头,她会不会回心转意啊?”
“莹庾!”
这声音苍老衰败,带着声嘶力竭,“你这不孝女啊!
老夫真是欠了你,刚走了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臭小子,又招来……”
后面的话终是没敢说出口,但那种怨沸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莹庾用力抹掉了嘴角边蹭到的血,昂起头道:“你要砍就砍我的手,何必为难一位老人家。”
“小娘子有志气啊,只是人命关天,这光有志气不管用啊。”
说话间,又一位奶娘被他抹了脖子,“杀来杀去,人是越来越少啊,小娘子想做贞洁烈女,这些人都要赔进去了。”
“莹庾,你怎么如此狠心,如此自私……”
这声音带着埋怨的哭音,由一而十,最终此起彼伏。
院中还活着的人都在怪她,都在怨她,都在恨她,为何不主动对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自荐枕席。
这些人是她的亲人,可他们都怕死,怕到希望她主动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们的性命。
她的爹也算饱读诗书,平日里自命不凡,很是看不上那些青楼的下作女子,可眼下,他却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那下作中的一员。
莹庾仰起脸,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沫子。
那些雪黏黏糊糊挂上了她的眼睛,随后又被眼底涌出的火热的东西洗去。
她仰天“啊”
的大叫起来,声色凄厉。
苍天不公,不过才过去了一年,她终是等不到沈归回来了。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说这句话时,莹庾几乎泣不成声,可是举起不远处那把刀时却没有丝毫犹豫。
她尽力了,她没有办法。
沈归的一腔情意,今生今世怕是只能辜负了。
莹庾以为很快的动作,在响马眼中或许如同孩童之戏。
他易如反掌抢下了莹庾手中的那把刀,嬉皮笑脸踢出了很远,随后再度手起刀落,片下了她爹一只耳朵。
平日里官派十足的大人此刻疼得满地打滚,凄惨叫唤着好像一条野狗。
“住……住手……”
莹庾哭得几乎就要窒息,可是说出这句话时却带着狠绝的意味,“我跟你走,跟你走,行吗?行吗?行了吗?”
最后这三个字在雪天的大庭院里回荡着,听得人两耳昏聩。
大获全胜的响马一把抄起莹庾,将她扛在了背上,大笑着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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