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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便代表她已经猜出来了。
库监敢在入内内侍省的人来提赃资的时候故意给他们冷板凳坐,也不是一个没魄力之人,遂躬身长揖表态道:“今日有此事端,皆为下官意气用事之过,下官甘愿受罚。”
“你确实该罚。”
乔辞冷冷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缘由,做决定的时候都应该把后果考虑进去。
入内内侍省的人是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么?即便你今天将他们挡住了,那明天呢?后天呢?你以为你能用这么个蠢法子拦他们一辈子不成?”
库监垂头道:“下官知错。”
他的模样蔫了吧唧的,想必确实知错了,乔辞长出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既然如此,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我会将此事与三司使陶大人禀明,你可有异议?”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只用三个月的俸禄了结,算是从轻发落了,库监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处理完了库监,乔辞微挑的眼梢飞向叶斐然:“还有你。”
方才还巧言善辩的叶大人瞬间沉默了,学着身旁库监的模样敛袖垂首,一副任君处置的乖巧态度。
乔辞眯缝了眼,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拿着这本账簿与他相谈甚欢如此久,以至于害得他误了正事的?”
乔辞能看出他们俩在做假证,一来是因为叶斐然与左藏库的人素无交集,即便在账目中发现了问题,要找的人也只会是乔辞,而不是左藏库的监官。
二来便是因为事发的时间全部都对不上。
乔辞临出值房前吩咐吏卒把这个账簿带给叶斐然,她人才到左藏库门口没多久,叶斐然便与库监一同过来,还说是因为讨论这本账簿才耽误了内藏的接待,这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么?
叶斐然显然也没想过能瞒住乔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我与库监大人其实是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的。
当时听闻事态紧急,我们为了避免冲突进一步恶化,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库监在一旁急急解释道:“此事全是下官一人的过错,还请大人莫要责怪叶勾判。”
乔辞却没搭理他的求情,绕过了所有的弯弯道道直接问出重点:“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叶斐然顿了顿,老老实实回答道:“看热闹。”
给叶斐然送账簿的曾石是三司出了名的碎嘴子,将左藏与内藏历年来的矛盾冲突描述得绘声绘色,叶斐然被他说得心痒痒,便想着偷偷溜过来瞅一眼左藏和内藏是怎么起争端的。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不该有的好奇心,他被走投无路的库监给捉住,帮他做了一回假证。
听了叶斐然的回答,连库监都不想帮他说话了。
乔辞被他气笑了:“别人看到入内内侍省的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你倒好,主动凑上来得罪人。”
不过不管叶斐然做这件事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他确实是帮了乔辞一个大忙。
虽然乔辞与钱松说话的时候句句不离御史台,但那也只是为了威慑住钱松,心里却把告知御史台当做万不得已才用的方法。
就像钱松说的,这件事情三司有错在先,即便到了御史台,也会将左藏和内藏各打五十大板。
更何况钱松的身份特殊,是钱昱的唯一的养子,若说钱昱是大树,他便是上面的枝叶。
以乔辞现在的能力撼动不了钱昱,先拔掉钱松,势必会给自己招来钱昱的报复,后患无穷。
对付这样的人,等待时机一举将最大的那棵树铲除了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叶斐然既然帮了忙,这浑水他也是趟进来了,乔辞无论怎样都不能放着他不管,遂对他道:“那帮子阉人心眼小得很,若是以后找你麻烦,记得与我说,知道么?”
叶斐然拱手向乔辞致谢。
乔辞处理完了这两人,这才有空去检查自己方才从钱松那里抢回来的几个箱子。
她招手示意叶斐然靠近,而后弯腰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赫然就是叶斐然被刑部抄没的藏书。
这些赃资在分拣的时候都重新装过箱,一模一样的檀木箱子,叶斐然都看不出什么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乔辞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叶斐然的眼眸微微一张,盯着自己多年来的心爱之物,眼珠子都错不开了。
“既然钱松那边会把这些赃资的空缺填补上去,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怎么也算不得是赃资了。”
乔辞声音淡淡道,“你从箱子里面翻一翻,把里面自己的东西都捡出来,余下的我会教人重新清点入库。”
“多谢乔大人。”
叶斐然对着乔辞道,这个道谢比起方才那个要郑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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