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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等着。”
宝钗瞧他一眼,不由揶揄,“哥哥刚刚不是还说,不会再把我一个人扔家里?”
“这……”
薛蟠一时语结,只能讪讪着抓头。
绚烂璀璨的阳光于半空中任性挥洒,刺眼非常,宝钗与薛蟠皆避到了屋里。
丫鬟婆子赶紧送帕子递点心,薛蟠端起一个冰碗刚想舀勺子,一眼看到宝钗额上薄薄的汗珠,赶紧双手捧着送过去:“妹子,你先吃。”
“哥哥自己吃吧。”
宝钗并无胃口,只劝了一句,“还没用午膳,别吃太多冰的。”
宝钗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院门,看着姑娘毫无用膳的意思,小丫鬟们也忧心不已。
蓝鸢又出去跑一圈,端回来两大盘点心,琥珀西瓜球、山药香芋卷之类,别出心裁地“秀色可餐”
:点心旁边插了朵明艳艳的花儿,被掐断的根茎处溢着清新的芳草馨香,十分之新鲜——刚从园子里掐下来的呢!
宝钗终于被逗笑,弯弯的眼儿瞅着蓝鸢:“敢掐我的花儿,不怕我扣你们的月钱?”
“花是青鸾掐的。”
蓝鸢立即撇干净,又把点心盘子往宝钗手边一放,“不劳姑娘教训,您赶紧把吃点心,我给您去掐她报仇!”
“别掐她了。”
宝钗终于捻起一个山药卷,小小咬一口,只觉唇齿间一片滑腻的甜香,不由笑道,“也难为你们了,变着法子哄我吃东西。”
又把盘子往旁边推了推:“哥哥别光顾吃冰的。”
小丫鬟以“辣手摧花”
来劝诫,满院子花草扑扑簌簌,宝钗与薛蟠听着风声叶声,居然一起干掉了三大盘点心,而时辰才刚刚过了二刻。
周嬷嬷再次疾步走来,袖子揣的满当当的。
见了宝钗,周嬷嬷先福了福,又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是留都城的平面图,摊在桌上,与宝钗兄妹道:“大爷,大姑娘,已经打听到了。
白麻是从城西头莫家和成家的几个铺子卖出去的,每家都只卖了十几匹,凑一起却足足六十匹;做针线的也是城西的,不是大绣户,而是花梭子巷里头那些针线妇做的。”
地图上,莫家、成家的布铺与花梭子巷恰形成一个三角,已经被人用朱砂圈了一个显眼的红框框。
花梭子巷也是个诨名儿,里头结伴住着不少绣娘,贯以“花”
字是因为她们大都做过花娘。
秦淮风月地,青楼楚馆尤其多,曼花蒲柳更新换代得极快。
这些花娘们或是年老色衰、或是攒够了赎身钱,便离了风月地;找不着好人家,她们便凑一块儿相互扶持,靠着帮人做针线活维持生计。
提起风月,薛蟠可是其中行家,立即就觉出来了:“花梭子巷里头那帮女人是属耗子的,成天见地躲屋里,接活也是靠帮闲介绍,好像生怕见了人似的!”
宝钗不由看了薛蟠一眼,轻轻叹着气:“以她们的经历,怎能不怕生?”
在多数人眼中,从良的□□也是□□。
因着世人的白眼,那些可怜的花娘只能躲在花梭子巷里,才能避免自取其辱。
——找她们来做孝衣这桩活计,真是极为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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