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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桐壶更衣去后,桐壶帝顿感人生无趣,后宫寥落,嫔妃们全都面目可憎。
很长时间内,他绝不宣召其他妃子侍寝,朝朝暮暮悲从中来,以泪洗面。
一面不间断地派使者,前去二条院探望小皇子光君,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几乎等不及四十九日的丧期。
恰逢深秋某夜,桐壶帝听着渐哑的秋虫嘶鸣,正对月怀人,却遥闻弘徽殿方向传来丝竹管弦的做乐声,因离着清凉殿甚近,且并不避忌音量,搅扰的桐壶帝心里一片难受,遂派个伶俐的侍女前去质询。
那侍女去了方久才归,可乐声并未有一丝一毫衰弱,在萧条的凉夜中格外醒目刺耳。
当被问及弘徽殿情况,那侍女突然全身伏在地上,周身筛糠一样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桐壶帝再三质问,只听那侍女不敢抬起头来,只顾埋首胸前,含混道:“今夜明月高悬,秋风飒爽,弘徽殿娘娘心情甚佳,情不自禁命人奏乐,赏月取乐。”
桐壶帝厉声高喝:“你不要隐瞒。
弘徽殿那边究竟说了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清楚道来。”
侍女暗自饮泣,学舌道:“娘娘说,‘做了鬼还叫人不得安宁,此等恩宠当真了不得!
难道要我为那女人戴孝不成?!
’”
桐壶帝目眦尽裂,猛拍了身前矮几一掌,连呼三声“可恶”
。
正在此时,今天派去二条院的人回报噩耗,道前日二条院老夫人心痛至极,终日悲伤哭泣,白日睡去,未见转醒,溘然长逝。
又详述道,光君殿下身着橡树籽染就的深黑色丧服,愁眉不展,勉强待客,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儿一般,孤零零一个主人呆在偌大的空宅子里面,无比惹人怜惜。
桐壶帝思及心爱的小儿子,将方才的怒火勉强隐忍,决心在次日朝会上,宣旨召光君提前回宫。
不料第二天,只听承香殿女御的父大臣奏曰:“近闻,二皇子光君身染不祥,若贸然回宫,恐祸及禁中。
臣等以为,应使光君殿下启用古制,禁足二条院,守孝三年。”
承香殿女御之父乃是右大臣的家臣,深受右大臣爱重。
此番发言,亦被看做是弘徽殿女御之父,权倾朝野的右大臣的授意。
左大臣立即出列,反对道:“家人去世,并非光君过错。
眼下,光君殿下茕茕孑立,所有亲人,唯余皇上而已。
难道要强令稚龄孩童,独守偌大宅院,凄凉度日?”
一时间,左右两派人马各执一词,争锋相对。
桐壶帝怒火中烧重重拍了下御案,拂袖离去,临走前目光扫过心腹大臣。
左大臣立即微微点头,会意留下。
君臣在清凉殿内会晤,一时相对无言。
现今朝代讲究皇帝不与朝臣争权,于是发展出一种权宜之计,即皇帝培养股肱大臣为耳目,为鹰犬,为己代言国事。
如此这般,却引发了新的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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