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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双手握拳,狠狠捶了捶座椅,“上千日魂牵梦萦,一道无妄之灾无端令我三百六十日里夜不能寐,谁又能还我公道?”
淮真无不嘲弄:“您夜不能寐,如今来索要一剂定心针放在身边。”
温和的语气与盛怒的面容对比,使他有些面目狰狞:“你现在辗转颠簸,兴许一辈子都争取不来的生活,我统统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什么都别说了。”
她再次觉得无比乏力。
外头人群还没散去,车在停车坪缓慢挪移了快半个钟也没驶出去,温孟冰听着一群美国佬的笑闹,无端烦闷,叫司机Nicolson干脆停下车,他出去吸支烟回来。
车在离人群百尺开外停下来,人群就在那时候骚动起来。
每每回想起这一天,觉得最糟糕的那一刻,是当她坐在太阳下的车后座里再次看到了西泽。
婚礼还没结束,人群围在市政厅外,不知在给谁拍照,也不知响起的是首什么音乐。
太阳底下所有喜悦的人们,大笑的,拥抱的,亲吻的,欢呼的……在西泽从市政厅大门走出来那一刹那,统统凝滞。
有人惶惑起来,为什么他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他的中国情人呢?
但稍一细想又明白过来:阿瑟想要做到这件事,根本不必大费周章,他甚至不用亲自出面,轻而易举就能将他的儿子,孙女婿玩的团团转。
人们是惊疑的,同情倒不至于,没有人有资格同情他,人们同情自己都还来不及。
有人的积怨也在这一刻浮现出来:他们的幸福是靠出卖他换来的。
他们并不排斥这位家庭成员的重新回归,他们只是没有准备好这一刻应该以一副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他,他就这么突兀的走进了众人的喜悦里,成了所有人最不期望出现的噩梦。
他脸色略显苍白的穿过有一刹那静止的人群,许多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可他面无表情,毫不在意。
他那么失魂落魄,更显得这场婚礼滑稽可笑。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近人情,爱捉弄旁人,脾气比天大,没有人惹得起他。
他给亲妹妹计算,妹夫与父亲也许无辜,但也曾信誓旦旦对他发誓绝不会遇上麻烦。
他才为此发泄了一通,此刻越将他当作是麻烦,他越要让人下不来台,闹到无法收场。
他绝不会轻易向任何人示弱。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
然后停下脚步,注视这个方向,一动不动的。
淮真确信他看见了自己。
他知道她也在看他,为他回归他殷实、声名赫赫的家庭而欣慰。
而她那么微不足道,离开她,等着他的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更轻而易举的生活;和这一切比起来,傻子才选她。
多替他开心,多能为自己开脱。
可他偏不让她如意,死死盯着她,径直走过来。
对他满怀歉疚,一身洁净白纱的新娘的痛哭流涕没有能拦住他;
刚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新郎也没有能够拦住他;
他的父亲几步追上来,捉住他的胳膊,刚想和他说一句什么。
两人僵持了几秒,西泽皱着眉头,耐心全无地转过头,照着他父亲肚子就是一拳!
哈罗德慢慢躬下身来,凯瑟琳哭喊着冲上来将爸爸从地上扶起……
一片混乱与惊叫声中,西泽毫不犹豫地,朝那吸烟的华人所倚靠的黑色别克车大步走来。
华人这才终于意识到,美国年轻人的盛怒终究是冲自己来的。
他扔掉烟头,大声呼叫加拿大保镖的名字,“Sam——”
可是来不及了。
一声吃痛的惨叫过后,大块头猛地从后面的车里冲出来,从后头将行凶者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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