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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临近春节,二来清江侯府里也一堆堆都是烂事,李恬不敢多耽误徐夫人,住了一个晚上,隔天就启程往京城赶回去。
法云寺到京城不过十来里路,一路上除了有一里多路一边是不怎么高的小山包,一边是树林,显的有些偏僻外,其余地方都是平坦宽敞之地。
法云寺到京城是常来常往之路,徐夫人自己一辆车,这会儿正歪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她其实更想在法云寺外多住两天,一回到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烦心事等着呢。
后面一辆大车里坐着李恬、俞瑶芳和林珂三个,俞瑶芳和林珂叽叽咕咕说着姑娘家的体已话儿,李恬靠着只半旧的杭绸大靠枕,一边听着两人的闲话,一边留神着车外的动静。
车子轻轻晃动,行的并不快,直到太阳红彤彤升到半空,几辆车子才慢慢悠悠驶进小山包和树林之间。
“第二辆第二辆!”
外面一阵兴奋的大叫,紧接着‘咣’的一声巨响,李恬三人的车子猛然往前冲倒下去,俞瑶芳和林珂恐惧的尖声大叫,李恬一手拉一个,抬脚就去踢并没怎么栓紧的车厢门,没等她的脚踢到车厢门上,车厢门就从外面拉开,悦娘探身进来,伸手拉住李恬,轻松的将她拽出来放到地上,又伸手拽出俞瑶芳和林珂。
李恬忙推着两人道:“快,往山坡上去!”
俞瑶芳和林珂晕头涨脑,被李恬推着、提着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坡上奔。
三人往山坡上奔了几十步,李恬停住步子,回身后望,车前四个泼皮,都是一身惨绿绸衫,长衫一角掖在腰间,两个挥着刀,两个举着棍子,跟十来个长随护卫打在一处,车前两匹马受了大惊吓,想逃却被身后侧翻的车子拖住,只好拼命嘶叫着,一会儿弹前蹄,一会儿竖后蹄,狭窄的路上乱成一片。
李恬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定,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四个看似聪明却极笨的泼皮,轻轻叹了口气,要是那些狼都这么笨就好了。
悦娘已经扶出了徐夫人,好整以瑕的站在李恬三人和徐夫人之间看热闹,这样几个泼皮,有那些长随就够了,她是不屑出手的。
离李恬她们车后不远,二三十名身穿纯黑锦袄,头戴黑色交脚幞头、精壮干练、整齐非常的护卫簇拥着中间一个内穿银蓝锦衣,外面披着件靛蓝织锦缎斗篷的青年,纵马而来。
那些马和人一样神俊,稳稳的奔的极快,锦衣青年的斗篷往后随风扬起,在明亮的日光下闪着丝绸的柔光。
一群人离热闹的翻车之处有一射之远时,马速丝毫不减,调头直奔上旁边的小山,疾速冲到最高处,齐齐紧勒马头,直勒得那马前蹄高高提起,几乎站立起来,这一冲一停间极快,眨眼间,一群人就稳稳的定在了小山顶上。
被黑衣人拱卫在中间的锦衣青年剑眉微微斜飞,眼神黑亮中透着些阴翳,鼻子直挺,看起来英气冷峻非常,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丝阴沉,这会儿勒着缰绳,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下面的热闹。
锦衣青年看着被十来个长随围在中间的四个惨绿泼皮,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移开目光,挨个打量着站在山坡处的徐夫人等人,看到李恬,目光停住了,这只是个背影,一身素白孝衣,风吹的裙袂微扬,仿佛山崖上悬下的一支兰草,静立中透出描画不出的风致。
路中间,两个提刀泼皮奋力往山坡上冲了几步,扭头冲着对面的林子大叫道:“那位爷!三个美人,杀哪个?”
锦衣青年被这声大喊叫的恍过神来,恼怒的皱着眉头,抬起缠着金丝的马鞭示意道:“主使的人在林子里,捆回来,把那几个贼人也捆了,送到府衙。”
紧挨着锦衣青年的中年护卫一声应诺,抬手各点了两个人,一路往树林、一路往山下捆人。
李恬听到背后的动静,急转身往山上看时,山顶处,黑衣护卫们已经拱卫着锦衣青年,催马往京城方向奔去。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劫杀中,徐夫人吓的最厉害,刚缓过口气,连人带马从山坡上冲下来的黑衣护卫又把她吓的惨无人色、扑跌欲倒,悦娘忙拉住她安慰道:“是来救咱们的,你看看,人都捆好了。”
徐夫人这才喘过口气,定定神看清楚了,刚想松口气,突然想起女儿和李恬她们,这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一只手紧攥着悦娘,焦急仓惶的四下张望:“瑶瑶?恬姐儿?珂儿?”
“都好都好,你看,在那儿。”
悦娘看着几乎惊丢了魂的徐夫人,想笑又不好真笑出来,扭过脸指着山坡上站着的俞瑶芳等三人。
两个黑衣卫利落之极,三两下就将四人捆成了四只绿肉棕,徐夫人见女儿和李恬她们好好儿的,人也捆好了,这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脸上虽还惨白无人色,却已经能稳住心神,恭敬客气的上前和两个黑衣护卫道谢了:“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妾是清江侯世子夫人徐氏,不知贵主人是哪家衙内,救命大恩,当与外子登门重谢。”
“夫人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林子里还有主使之人,”
话没说完,冲进林子的两个黑衣卫已经提着只人肉棕子冲出来,正说话的黑衣卫看了眼就调转回目光,冲徐夫人拱了拱手继续客气非常的笑道:“主人吩咐,护送夫人和几位小娘子进城,再将这几个贼人送到府衙审问,夫人且安心。”
徐夫人忙连声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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