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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而圆润的月,终于在小七那一阵拼死拖延后,升起于山崖之巅,云海浮沉,月在其中。
今夜月色分外明亮,照得苍山青翠如洗,银光从遥远苍穹深处奔来,刹那间便到了天涯尽处。
云魂霍然回首,看见天际满月,面色微微一变,她凝神倾听了一下,突然无声无息便飘了起来。
她飘起,玉如意光芒一收再涨,终于毫不犹豫的重重砸向小七天灵!
“噗——”
不是天灵被砸碎的声音,而是玉如意被卷入网中,撞上某件软物的声音。
那是一张美得炫目的网,每一根经纬都光亮如银,滑润明洁,轻轻一颤便银光荡漾迷离如梦,如绝世名琴奏春风十里时优雅起伏的弦,又或是豆蔻楼头,自佳人纤手中细细流出的锦纱明丝,不动时是一泊玉般静水,飘飞时便是一抹最为纯净的月光。
绵绵缠缠的月光,曾惜美人迟暮、曾叹繁华凋落、曾映王朝烽火、曾见多情离别、岁岁年华更替,不分今古,银辉如恒的月光。
那月光在人怀中,那人在月中。
月色清凉高远的洒下来,月中的那个人,淡得也像是其中一抹光,他纤长的手指白得也如月色,牵着那张缠绵的网,斜飞着弧度优美邪魅的眼角,瞟着云魂。
他曼声道,“躲我干嘛呢?”
云魂的脸色一变再变,她自从那男子出现就迅速转身,再不肯回头,手抬起又落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两次她似乎在试图将自己的灰白的长发往衣领里塞,但是塞到一半立即放手,只好手足无措的转过头去。
那男子却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的诸般小动作和拒绝的身姿,悠悠的上前几步,这人自出现,一直光亮迫人,给人感觉藏在月色中才这般炫目逼人,然而他行出这几步,才发觉他天生就像一轮月色,周身真气流动光晕朦胧,走到哪,哪就新添了一抹惊艳的华光。
他一头银色长发,行动间光芒粼粼,一张宜嗔宜喜的容颜,美至不辨男女,只令人觉得夺目,含着笑意的唇角如一弯新月,高远却又奇异的风情,他给人感觉是冷的,眼眸却又是热的,尤其看向云魂的时候,像一轮诡异燃烧的月。
他一伸手,拍开小七,远远将他扔了出去,道,“气息浊臭,不要熏着阿云。”
云魂一听那声阿云,二话不说便想跑,被那缠缠绵绵的网立即扯住,那男子慢慢收着网,将云魂拉得一步步往自己身前来,一边哀怨的道,“阿云,你这么狠心总躲我,要不是满月之夜我感应加强,我还找不着你。”
云魂僵着背,坚决不回头,削瘦的肩膊向前倾,一副死命抵制那网和那闺怨的模样,却没看见那男子唇角笑意,诡诡的。
她激战一天强弩之末,哪里抵得过那男子有备而来,挣脱不得不禁发怒,“月魄,你再缠着我我就和你决一死战!”
“这话你说了三十八年,共计二百一十七次,”
月魄的眼光邪邪的在云魂全身上下流过一遍,那眼神不像是看倒像是在抚摸,“来吧,决一死战吧。”
那个“吧”
字给他说得缠绵荡漾,听得人几欲喷鼻血,云魂背对着他,隐约看见连脖颈都红了,吃吃结巴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月魄也不说话,他只是在看着云魂背影,先前的嬉笑放荡都无声收敛,眼神里渐渐浮上寂寞和萧索。
这两人默然对峙,那厢被扔出去的孟扶摇借那点真力又奔了回来,奔到战北野身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看着月魄,呆呆道,“这是你要等的人?”
战北野欣慰的吐出一口长气,“终于等到了。”
“你认识?”
“不。”
战北野有点狡黠的笑,“我只是知道一个传说,据说月魄追云魂追了很多年,云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死活不肯接受他,整天东奔西逃的躲避,后来月魄有次趁云魂不注意,在她体内种了点引子,月圆之时,凭他的‘月引潮汐’便可以感觉到云魂方位……”
“停!”
孟扶摇越听越狐疑,手掌一竖打断他,“你就这么确定他会来?假如他有事呢?假如他离得远呢?假如他根本不在天煞呢?”
战北野无辜的答,“所以我说看运气嘛……”
“你叫我们坚持到天黑,就是因为月魄‘可能’会来?”
孟扶摇崩溃,抱着一点小小希望问,“那他来,一定会救我们?”
“不知道,”
战北野老老实实答,“月魄喜怒无常,一切行事凭心情定夺,而这心情拴在云魂身上,所以……他有可能帮我们,也有可能更快的杀我们。”
孟扶摇黑线,因云魂对他的态度而决定喜怒?那不完蛋?看云魂那别扭德行,月魄八成要碰第二百一十七次一鼻子灰,到时候不是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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