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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足以显示皇上对将军的信任?恕妹妹大胆猜测,皇上当初的举动,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替太子收拢人心罢。”
德妃怔怔地望向沈席君手中茶盏,似乎盯着青花的釉色出了神,似有片刻的茫然。
如此许久,才长长地一叹,低声道:“难得娘娘如此信任,这样的话在别处就莫说了,皇上的意思,又岂是我等女流之辈可以肆意揣度的。
也罢,反正我宣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早就是雍王的了。”
“谢姐姐提点,是妹妹忘形了。”
沈席君咬了咬唇,暗自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竟是平日里在皇帝面前高谈阔论惯了,连在宫里都失了分寸。
沈席君暗自叹了口气心道,两年的岁月,自己似乎要被皇帝的纵容宠坏了。
一时无言,沈席君望向窗外翠木繁花成荫,引得素来雅致的承乾殿暗香清溢,却愈发显得萧索,孤芳自赏的萧索。
德妃顺着沈席君的目光向外看,容色淡雅如常,轻道:“栀子花开,又该是一年盛夏。
初来此处惊见这满目繁华的欢喜犹在眼前,却不记得几度轮回、在这宫中过了多少年岁了。”
沈席君听着此话透出几抹悲凉,不似德妃平日的心境,只得轻轻捏住她的手以示慰藉,却见她淡然一笑道:“都说人老了,就会开始怀念往昔,看来我也是快了。”
人常道美人迟暮是世间最悲哀不过的事,然而宫里的女人尚未迟暮,心却早早地老了。
就连与世不争若德妃,依旧如此。
沈席君想,或许眼前此人,就是自己可以预见的未来了――如果还有幸活着的话。
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满屋的黯然,德妃让门外的侍女进内回话,却是来通报,静贵妃的延禧宫来了人,说是听说皇后娘娘来了东宫这边,也想请娘娘过去坐坐。
德妃蹙了眉头,对沈席君道:“只是派了个下人过来请,这不合规矩吧。”
沈席君笑了笑,道:“自打入宫,在我身上不合规矩的事儿难道少了吗?静贵妃是有分寸的人,应该有她的道理。”
言罢摆摆手,让侍女把人带进内殿。
可见那侍女侧身一让,露出的身后之人却是思言。
沈席君愣了一下,道:“你怎么进来了?”
思言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在门外撞见延禧宫孟少使,便带她过来,拜见主子。”
沈席君微觉诧异,不知思言此言何意,便点头道:“进来吧。”
却见随思言入内那缁衣女子身形微侧,规规矩矩地伏身行了跪拜大礼,口中道:“延禧宫正六品少使孟子清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子清,是你?”
沈席君循着声音认出了眼前这低眉顺眼的女官,却不想许久未见,昔日飞扬跋扈的绝色少女竟成了今日这颓唐的模样。
孟子清再一叩首,神色漠然道:“旧日称呼,难为娘娘还记得,奴婢铭感五内、感激涕零。
今日延禧宫中七色堇尽数盛开,奴婢得静贵妃娘娘的令,特来请皇后娘娘移步前去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孟子清的态度,从容、漠然而不带分毫异色,却始终不向沈席君看上一眼。
沈席君知道这并不是所谓的遵从礼数,而她这样刻意压抑的淡漠,却更显得那静谧之下的暗涌有多澎湃,只是不知道那心底的恨意究竟是冲着静贵妃、还是她沈席君?沈席君在心底冷笑,原来这三年的沉寂,还是未能让孟子清学会如何在宫里生存,机敏如静贵妃,却不知在怎样的情境之下忍她三年。
见沈席君敛了目肃然不语,德妃笑着打破沉寂道:“七色堇花开甚是不易,时隔数年才开一季,静贵妃想来也是下了不少心力,娘娘不如过去散散心。
过些日子要开始张罗皇上北上避暑的事儿,可就没这闲情逸致了。”
沈席君沉默片刻,便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便去吧。”
延禧宫的景致迥然不同于承乾宫的清雅静寂,而是出处透着花团锦簇的张扬。
静贵妃自宫门口迎入了沈席君,便是满脸难以掩抑的笑意。
沈席君心中不解,亦开口道:“什么事能让贵妃姐姐开心成这样?这区区几株七色堇,怕是没这个功力。”
静贵妃笑着与沈席君并行进入延禧正殿,道:“什么事皇后娘娘您应该最清楚不过,还在臣妾面前打什么哑谜哪。”
沈席君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道:“姐姐是说今晨皇上召见太子和齐王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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