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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君目送颜棠福身告退进屋,点头示意思言回宫。
五月里春光晴好,赤色宫墙晃得人不敢睁眼,思言明显地感觉道沈席君见过颜棠后的心神不定,却不敢多言。
夏日的夜晚总是来得较晚,晚膳过后许久天色才渐暗,沈席君明显地显露出困乏之色,早早地遣散了下人便灭了满屋宫灯。
是夜月明星稀,月光自窗棂斜斜映入,照得屋内暗影斑驳。
沈席君自雕花藤柜的夹层中取出一件不起眼的木匣,匣上铜锁绣迹斑斑,显然未曾开启甚久。
取下鬓发中一支珠钗,插入锁孔微动,数下之后终于打开。
匣内并无甚特殊物事,一席黑衣,暗色金属制成的腕扣、绑腿各一付,还有十二支寸把长短的精致钉状银器,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蓝光。
沈席君似带怀念地抚上这一样样物事,一件件小心地取出放置在床榻上,又行至梳妆台前卸下了身上一切妆饰。
屋外略有微动,沈席君轻轻一叹,开口道:“思言,在门外看够了就进来吧。”
在屋外躲藏已久的思言闻言陡然大惊,无奈地推门入内,又回身小心地合上门,对着沈席君急道:“主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您别吓奴婢。”
沈席君轻轻一笑,道:“你当我要去干嘛?”
思言难掩满腹的慌乱,上前急道:“奴婢已猜到主子是身怀绝技之人,可是如今毕竟身在深宫大内,主子万万不可为了一时激愤轻举妄动。”
言至急处,已然双目含泪。
沈席君上前扶起了思言的臂膀,感觉到指下的脉搏急促、显是关心已极,心下感动,含笑道:“你以为我要去行刺孟子清?放心吧。
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要向人报仇,杀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因为他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却白白受了被仇恨折磨的苦楚。
真正的复仇,要让仇人感受到比你痛苦万倍的折磨,让他撕心裂肺、悔不当初,不是如此,复仇毫无意义。”
思言惊愕地看着沈席君淡然的眸子里显露出不可自持的恨意,心下骇然,许久道:“主子心里承载着,应该是比对清嫔娘娘更深的仇恨。”
沈席君凉凉地一笑,不置可否:“过来帮我更衣吧。”
初夏的后宫之夜,没想还是透着这般透骨的寒意。
越是接近长春别宫,沈席君越有此感。
阴冷的别宫,不知葬送了多少女子的青春芳华,琉璃飞檐的锦绣华丽,遮掩不下这直欲逼人而来的凄厉的怨尤,积蓄不化。
在丑时已过的阴冷深夜,尤是如此。
别宫的后苑,还有一方破败的花园,多年之前花园极盛之时曾栽种过罕见的三色扶桑,为东宫一景,如今衰败,早已难寻芳踪。
沈席君蹑步穿行其间,仍能感受这不住袭来的荒凉之感。
小花园的老树枝繁叶茂,遮得不透一缕月光。
沈席君在行完了第三圈之后,闻得身后异响,猛然转身,终于见到了那同是一身黑衣的娇小女子,奔入怀中,低泣出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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