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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自爱马“踏雪乌骓”
背后,取出一些糕点,凑到薛侃身前,“尚谦先生,这几日我也细细想了许久九太岁的事情。
其中有几处,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
糕点是王府典膳所备下的桂花糕、枣仁蜜饯,精致自不必说,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潆洄。
薛侃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小口,看着山下如涛林海,淡笑问道:“世子有何事,难以释怀?”
朱厚熜近前两步,与薛侃并立山崖前,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怅然道:“袁先生说丹石之道,不足取。
我也问过王府良医所周文采,诸如蟠桃酒等秽物为材,辅之以朱砂、丹汞,实乃剧毒之物,久服必伤其身。
这道理,父王必然是知晓的,却甘之如饴,这是其一。”
薛侃沉默不语,身侧的孙京同样无言,只是默默的递上两角山泉水。
“那泼皮之事,说到底是我恼怒妖道献丹,损及父王,故而迁怒之。
可如今王府侍卫尚有一人,下落不明。
身为兴府世子,终究是要讨个公道的,这是其二。”
说罢,朱厚熜认真的看着薛侃,“尚谦先生与竹城先生所言不差,父王的确是存了磨砺的心思。
那日父王说,我久居王府,不食人间烟火气,不知世间诸般牵缠险恶,担不起王府的家,非要在外头碰碰壁,才能有所长进。
可我追查泼皮陈狗儿,乃是出于对父王的仁孝之心;为王府侍卫讨个公道,乃是出于公心。
在我想来,不论是孝心还是公心,都是善。
诸如镇守太监每岁进奉,却搜刮欺压于下;一州推官因推知行取的前程,媚于上、尸位素餐见恶行却视而不见,乃是恶。”
说着,朱厚熜躬身一礼,“敢请教先生,此事若因种种关碍,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非是善屈从于恶?倘若真要摒善而从恶,方才是有所长进,才是有所磨砺,此善,要之有何用?这所谓磨砺,又有何益?”
一语出,言辞如刀,直刺薛侃。
薛侃心中一叹,极目眺视,遥望远天,心中不禁回想起了他二十八岁前屡试不第的坎坷岁月。
这一瞬,身前的这位少年世子,眼眸里有一股莫名的倔强,竟似极了昔年的自己。
薛侃负手踱步篝火前,寻了块赶紧的地方坐下,又示意朱厚熜、孙京二人近前,这才洒然笑道:“何为善?”
不等二人言语,薛侃一直自家胸口,“善者,心也,性也。”
眼见两个少年郎,面露疑惑不解之色,薛侃抚须笑道:“《孟子·告子上》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
话音一顿,薛侃目视二人,“是以,人之情者,皆有此四端之心也。
何也?仁义礼智也。”
朱厚熜眉头一蹙,心生疑惑。
这“情”
和“善”
,又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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