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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竹与方氏说话,一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个遮拦。
方氏一把夺过铲子,笑着说道:“不务正业的小家伙儿,我这当娘的给我闺女收拾烂摊子呢……”
春兰跟着吕氏拆被褥,将棉被拿到院子里晒着。
邱爷爷也从床上起来了,其实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咳嗽,吕氏他们硬让他躺了那么多天,今儿个扫尘,他也起来动动,吕氏见劝不住,也就随他了。
邱爷爷让吕氏给他指派点事儿做,吕氏让他自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让他走走,图个意儿,去旧迎新,除除病痛。
老邱头扛了把锄头,悠哉悠哉地去疏疏沟子去了。
“大妹子,这满院子的鹅卵石倒是真的不错呐……只是容易有积水呢。”
老邱头在院子里挥着锄头,将沟里堵住的土石捣出来,放在簸箕里,然后拿到院子外,随便找个地儿倒了。
来回个两三趟,沟子也清理干净了。
方氏刨完锅灰,便去灶间清理那个木的碗柜了。
拿着布,里里外外地擦个遍,锅碗瓢盆也洗个彻底。
春兰捧着木盆子去河边洗被褥去了,夏竹见了硬是要跟上。
吕氏没空管她,威胁了几句,仍是不听,便也由着她跟去了,只是,记得小心些。
还没到河边,远远地便能听见一阵阵的说笑声。
“春兰,来这边,这儿有个空的地儿……”
李大娘家的二媳妇看着春兰走过来,正找个位儿,赶紧往边上挪挪,让了个空位儿出来。
春兰应了声儿,往上方走去,瞧着还是河的上段,不由地笑眯了眼儿。
到底还是个孩子。
春兰倒了谢,放下木盆,招呼着夏竹乖乖地呆在一边,这河水还是很冻人的,幸亏日头很足,风倒是也不大,只是在河边,风还是呼呼的。
春兰熟练地拿起一件被单,往河水里甩了甩,浸湿,放在圆石上,抹了点草木灰,抓着被单的一角,举着棒槌敲打着,翻个面又敲着,敲出些污水,像撒网一样抛到水里,河水瞬时间就把被单冲开展平了,春兰甩了甩被单,让水冲走些污渍,放回石头上,继续敲打着。
“嗨,夏竹啊,听说,你家来了两客人呢,还是你爹背回来的?”
边上的一婶子,终于忍不住,看着春兰熟练地动作,问着一旁坐着的夏竹,打探着。
春兰举着棒槌的手停了停,看了眼儿夏竹。
还是继续敲打着,好像根本没听见有人正打探着消息。
“喔,那是我姥姥的弟弟,我娘小时候,邱爷爷救了我娘一命,听娘说是祖孙俩来镇上求医的,我爹遇上了,就背回家了。
天寒地冻的,哪忍心一老一小在外头露宿,更何况还救了我娘一命,没我娘,哪有我家呢……”
夏竹正闲着发慌,有人问话儿,就像竹筒子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却把这倒豆子的速度,把握地恰当好处,惹得众人纷纷议论唐大海一家子是个知道感恩的。
赞扬声一片。
春兰白了眼夏竹,看来邱爷爷他们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经过这一传播,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应当知晓了。
一片夸赞声中,突然冒出个冷哼声,尤为显耳。
“自个儿的爹娘放着不管,一个一个地往家里捞些外人,平白养些白眼狼……”
唐有根的大儿媳妇田氏泡着冰冷的河水,正不爽间,听到有人正问着夏竹,本想着看夏竹的笑话,没成想,倒听到一片夸赞声。
不爽更甚。
原本这些活儿哪轮得到她来做,老二媳妇吕氏天没亮就会被打发来河里洗被单了。
很多次,她都以为吕氏要冻死累死在河边,只是每次都拖着僵硬的双脚,发白的脸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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