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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人潮拥挤,跑不快,霍临风单凭腿脚便速速追上。
他将小贼擒住,仔细一看,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小贼却凹着双目,面如黄蜡,整个人瘦得像一条脱水的干菜。
霍临风夺下荷包,一松手,少年非但没有逃跑,反而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旁边有一条窄巷,这时巷中冲出一位老翁,步缓情急地跑来。
原是一对祖孙,祖父亦面黄肌瘦,似乎生着病,没走到跟前便昏倒了。
少年见状,用尽力气爬到老翁身边,用力抱住哭喊。
周遭行人停下,对这副惨状议论纷纷,心肠软的甚至掉了眼泪。
霍临风煞是无言,如此情形,他不像失主,反倒像抢钱的恶霸。
他上前一步:“我且问你,为何偷盗荷包?”
少年惧怕道:“祖父快要饿死了,我要给祖父买口吃食。”
这理由看似荒唐,但霍临风俯身,近距离看了看老翁。
他曾围困敌军精骑于绝地,人与马活活饿死,情状与老翁颇为相像。
一条性命挣扎于眼前,霍临风掂着荷包,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枚碎银。
“去买口吃的。”
他丢给少年,“吃饱再犯,我便折断你的双手。”
少年感激涕零,再三做了保证。
霍临风就此作罢,朝回走,距离三五十步时看见容落云。
相隔贩夫走卒、男女老少,容落云一株白杨树似的立在那儿,风吹不动,人挤不移。
他阔步过去,递上分文未少的荷包。
容落云接住,向后张望:“贼呢?”
霍临风说:“跑了。”
容落云刚才还乖而有礼,登时横眉冷眼:“你连区区毛贼都抓不住,也配为不凡宫效命?”
霍临风如实回答:“抓住了,但我放了。”
他将详情描述一遍,暗暗头疼,毕竟容落云乃匪首恶徒,恐怕定要取那祖孙性命。
不料,容落云听完反问:“你有没有给他钱买吃的?”
霍临风点点头,心下迷茫。
容落云再无可问,也不追究,扭身去找摊主付钱。
半人高的素面大缸,老树粗的口径,他轻松拎起绑在了驴背上。
继续朝前逛,行走一段至捉贼的巷口,那祖孙二人坐在墙根儿底下。
老翁昏沉,握着半块热糕,少年握着另半块,欲狼吞虎咽但又舍不得大口吃完。
容落云静静望着,少年看见他,居然主动跑来认错。
他想,这并非惯偷,更像是无计可施走一回歪路,便问:“家在何处?”
少年道:“瀚州,逃灾过来的。”
瀚州距西乾岭北去三百里,是块富庶的宝地,不过若逢天灾谁也无法。
容落云偏头,目光投入窄巷之中,但见成群乞丐于巷中休憩。
他踱至巷口瞧得真切些,汉子妇孺,黄口小儿,俱因饥饿而萎靡不振。
他解下荷包,反手丢给霍临风,吩咐道:“买些顶饥的吃食分给他们。”
霍临风得令去办,杜铮跟着,主仆俩就近买来些糕饼,一入巷口便被饿狼似的灾民抢夺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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