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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跟着机器人干活,机器人们效率超高,铁面无私,遛狗似的把一群手残废物遛得团团转,时不时听见四个学生中的某一个狂奔而过,追着陆必行喊:“老师,这一步是不是这么算……”
傍晚,能源塔开始坠落,天空颜色渐深,学生们总算完成了自己第一次作业,横七竖八地躺在机甲站台上的空地里,突然,旁边的应急灯打开了,陆必行像查房的教导主任一样无情地走过来,在两个男孩的小腿上各踹了一脚:“起来,今天的课还没有上。”
怀特四肢着地,死狗似的看着他:“那我们今天一天是在干什么?”
陆必行理所当然地回答:“补作业啊。
交作业迟到耽误课,当然要在放学后补回来,你们以前的学校不是这样的吗?”
他们以前的学校要是敢这样,老师早就被人套麻袋暴揍了。
四个学生各自摊开一张如丧考妣似的脸,沉痛地跟着他往机甲站台上走。
第一天来了三十四个人,人人挂了一身黑眼圈,第二天直接累跑了俩,还剩三十二个。
辛勤的机器人们彻夜工作,把每个机甲上的备用辐射收集器都拆了下来,按着设计图“嗡嗡”
拆分焊接了半宿。
清早,四个被机甲折磨了半宿的学生,还有周六和被他打服的小青年们,纷纷用人力扛起辐射收集板,两人一组,一个机器人引路,鬼哭狼嚎地开始按着设计图拼接。
电影老太作为一个文艺老年人,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能进博物馆的大喇叭,操着不知道哪的口音,在他们脚底下阴风阵阵地朗诵着古典文学:“在魑魅魍魉面前,他们也无所畏惧,而是寻找他们,向他们进攻,战胜他们!
(注)”
第三天,穹庐似的巨大辐射收集板已经有了雏形,与空中漂泊静默数百年的能源塔遥遥相对,三十二颗火种还剩下二十八个,电影老太话说得太多,失声了,只好佝偻着后背,严肃地坐在旁边抠脚。
然而静默的机甲站外围却开始有人探头围观。
第七天,周六、放假,还有几个自卫队的年轻人,意意思思地跟在了学生们身后,听这个可能是第八星系最会做手工的机甲设计师讲机甲操作和内部构件。
第九天,辐射收集板安装完毕,接入了基地能源系统,整个机甲站发出一波一波、潮水似的“嗡嗡声”
,余音逡巡不去,陆必行暂停了学生们当天的课,拿出要接入机甲散热器的热电系统设计图,重新设定机器人们的施工程序。
几个学生纷纷举着手腕,用个人终端记录整个过程,跟着他跑来跑去。
工作间外的矮墙上,一排脑袋狐獴似的探出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第十天清早,之前跑了的几个人又回来了,个个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自己只是出门上了个厕所,干完活的中场休息时间,周六和放假带着一帮小弟,把“叛逃”
过的几个人围起来打了一顿,打得鬼哭狼嚎,电影老太全程录像存档。
下午,挨完打的几个小贱人赖唧唧的不走,依然是死皮赖脸地当机器人跟屁虫,而机甲站外又来了几十个人,默不作声地加入了干活的行列。
人力突然倍增,尘封在机甲站下面的吊车、机械手等等不那么智能的工具都被搬出来修整上油,热电系统的建设速度陡然加倍。
第十二天凌晨,基地的天还没亮,所有人都在半睡半醒间听见了一声悠长的轰鸣,像天外传来的风笛,无声的气流以机甲站外围的散热塔为核心,潮水似的向四周散开,挤过鸡笼似的阳台和住家,每一扇破旧的门窗都瑟瑟着应声而鸣。
独眼鹰叼着烟走到客房阳台,眯起眼望向机甲站的方向,看见一个庞然大物被磁力缓缓托上半空,内里流光溢彩,像一颗人造的星星。
轰鸣声陡然加剧,无数窗户推开,无数视线投向这边,随后,每天只能满足民用供电六个小时的基地突然一片灯火通明,不知多久没有开过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闪烁起来,高度密集的住宅区几乎热闹出了繁华的假象,立体屏幕展开,莲花的待机画面飘渺地在夜风中轻轻晃荡。
夜色嘈杂起来,独眼鹰缓缓地喷出一口烟圈,喃喃地说:“他妈的。”
陆必行喝完了一壶咖啡,还是困,强打精神地继续测试刚刚落成的能源系统,趁没人看他,他躲进墙角伸了个大尺度的懒腰,还不等他张大嘴打哈欠,陆必行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一个监控摄像头转了个圈。
他激灵一下,想起湛卢说要“监控自己”
的事,强行把哈欠憋了回去,放下胳膊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头发,以最快的速度找好了角度,冲着监控镜头露齿一笑,挥了挥手。
图像很快穿透了大气层,飞往太空,降落在林静恒面前的屏幕上。
还不等林将军对这粉丝见面会似的挥手做出感想,陆必行就走了几步,把监控镜头带到了另一个方向,正好能拍到他背后那万家灯火的基地。
陆必行十指一搭,比了个桃心,俨然是把监控屏幕当成了自拍器,冲着他说了句什么。
屏幕一角很快智能地辨析了唇语,自动打出字幕。
陆必行说:“我错了,我检讨,不生气了,好不好?”
林静恒绷紧的嘴角尚未完全放松下来,陆科学家对着墙角摆造型的事情就被基地的人发现了,不知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灯光的自卫队员们兴奋过头,纷纷狂奔过来,一个个好像打了兴奋剂的猩猩,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监控镜头围在中间,呲牙咧嘴地做出各种怪样。
年久失修的监控镜头当场被这群魔乱舞吓憋了,林静恒眼前的屏幕一片漆黑。
林静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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