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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听到先帝二字,眼泪又涌了上来。
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一夕之间,这座宫城已然易主。
众人口中的陛下,已不是指她的父亲。
她所熟悉所挚爱所尊敬的那个人,成了先帝。
“我明白。”
濮阳简略道。
丞相叹息着走了。
宣德殿中先帝所用之物都还未清理出来,暂不能动用,理政之所便暂迁到宣政殿。
奏本文书都已搬到此处。
这些都是下面拣出来的,需皇帝预览,幼帝年少,只能由辅政大臣代劳。
郑王手里拿着一本,看了多时,还没拟出一个批语。
濮阳过来,他真是找到了救星,忙道:“七娘来得就好,这些东西,看得我头疼。”
濮阳行过礼,方在一张明显是为她所置的书案后坐下。
郑王又道:“听闻太孙,”
他顺口说到这里,又改口,“是陛下了。
听闻陛下还在灵前?”
“是。”
濮阳回道。
她拿起一本奏疏,是奏禀救灾之事的,放在往日,她必精神抖擞地处置,然而此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映到她眼中,却完全无法让她看进去。
郑王不管事,却不是傻,看事情颇为洞悉。
方才灵前,新帝提出两条方案,虽被驳了,却能说明这位陛下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那点年纪,又见过多少事情,读过多少书?连朝廷各部分管什么都未必说得清,提出的方案,自然是不成熟,不可行的。
可他既然有参政的想法,想必将来还会提出不少意见。
这辅政大臣,恐怕不好当啊。
郑王欲与濮阳商量商量,来日如何行事为妥,见濮阳魂不守舍,又只得把话都咽下了。
想想今日先帝骤崩,濮阳为人女,与先帝感情又好,恐怕是没什么心情来商议这些既不有趣,也不美妙的事的。
横竖他也不过是占个名,将来朝堂上的事,他恐怕也插不上多少嘴。
郑王干脆不去管了。
继续低着头,努力想将手中看了一半的奏疏弄明白。
只可惜,哪一州的刺史是谁,哪一部的主官是谁,他大致是知道的,可他们的能力,与人际,他是丝毫都不知,想要拟出一个批语,真是难上加难。
直到天色暗下来,郑王还只略略写了两个字。
宫中准备了晚膳。
先帝驾崩,还在孝期,晚膳并不丰盛,都是素食。
郑王大大松了口气,招呼濮阳一同用膳。
濮阳搁下执笔,转头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婉拒道:“驸马还在前面。”
郑王这才想起这一遭,笑着道:“那你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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