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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良扈从护卫,他做事素来仔细稳当,提前两日先到了皇觉寺,带着几个侍卫,把寺里每座禅房都仔细看过,引得跟着他的侍卫笑道:“这事怎么还劳驸马亲自验看?”
吕良听见驸马二字,脸就直红到耳根,低头道:“陛下虽下了旨,公主还不曾出嫁呢,我如今是侍卫,自然当差要尽心。”
这番话说得老实。
侍卫们也知道他当初是如何拼了命救下宁泰公主的,有几人还是亲眼看见他血淋淋叫人抬出围场,虽然不免有些羡妒他的好运道,但这也学不来,倒都收了心思,夸赞他实诚。
这皇觉寺正寺还不算大,只周围的地土实在不小。
一部分是皇家赏赐的田地,做为香火供奉;另一部分是些无家可归的信男信女附庸而来,有些在正寺旁边立个小庙的,还有个尼庵,专门收容被夫家驱出无处容身的女子落发,平日里做些针指买些柴米,又自己在庵里种些菜度日。
这庵名为青云庵,开始只是穷人家女眷在此落脚,后来渐渐就有富贵人家女眷做下见不得人的事,也有送了来的。
说是为了家中来诵经,其实就是变相禁闭了起来。
故而这青云庵如今也不比从前,人来人往的不大安宁。
吕良既知道了,自然不敢不来看。
虽说男子不宜进尼庵,但也要在外头看看,想着到了做法事那日该在何处安排下守卫,以免庵里有什么不妥当的人进了正寺。
且不说刺客,便是有什么人来冲撞了贵人,也是护卫们的失职。
青云庵面积不小,吕良将几名侍卫分开,绕着青云庵勘查一周。
他自己站在青云庵与正寺之间的小树林中,正思忖明日如何布防,便见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从山下抬了上来。
青云庵这样的小轿来去极为平常,轿内坐的若不是被打发进庵里来的女眷,便是上山来送月钱的仆妇。
吕良瞥了一眼,正欲移开目光,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顶轿子走得极快,可见轿夫是有功夫的人。
这还罢了,跟在轿子旁边的丫鬟却是步步紧跟,面不红气不喘,竟然也是有底子的。
大户人家养几个有功夫的家丁护院倒是寻常,但家中养这样的丫鬟仆妇却是少见。
吕良不由得就注目起来,只见轿子抬到角门处停了一停,轿子里头的人似是想看看到了哪里,伸手掀起了窗帘,却被旁边的丫鬟一抬手便按了下来。
片刻之后角门打开,小轿抬了进去。
吕良怔在当地。
方才那窗帘虽然只掀起了一下,但轿子里的人向外张望,却是露出了大半张脸。
若是别人,隔着这些距离他或许认不清楚,但那人却是他万万不会认错的——谢宛娘!
宛娘怎么会在这里?她是犯了什么错会被送进青云庵?吕良这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一转,便悚然一惊!
事情不对!
谢宛娘的去向他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周鸿替她远远寻了两江一带某个殷实人家嫁了出去,亦即是说,谢宛娘所嫁的人家远离京城,纵然她有什么不对之处,也断没有送到京城的庵堂里来的道理!
如果不是谢宛娘的夫家送她进的京城,那又是什么人送她来的?吕良虽然一时还没有抓到头绪,却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回手招过一名随行的京兆尹衙门里的衙役,急道:“麻烦你,替我送封信去平南侯府上……”
吕良没有看错,坐着小轿进了青云庵的人正是谢宛娘。
小轿拐进一处禅房,随轿的丫鬟才打起轿帘:“娘子出来吧。
这两日就在此处歇着,后日是正日子,娘子可别误了事。”
虽是个丫鬟,说起话来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谢宛娘却只能听着,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她实在是怕了。
当初吕家村被屠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毕竟那时候她并未亲眼看见杀人,只是见到了几具无头尸身,还很快被大火烧成了灰。
但如今,却是确确实实地一柄刀架在她脖子上了。
且这还不是她自己一条命,更有婆家六口人的性命,甚至她肚子里,如今也揣了一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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