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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3页）

&esp;&esp;这种对生命的漠视态度中流露出的狠厉一时震慑住了系统，他艰难地深呼吸了三秒钟，最后还是认输戴上了呼吸机，强撑着对仿佛是因为恐惧而呆站在原地的林久说，“没事，别害怕，你现在是神女，不管刘彻为什么杀鹿，你都不会有事的。”

&esp;&esp;然后他就听见林久说，“啊，害怕什么？”

&esp;&esp;系统惊讶了，“你不害怕你呆站着干嘛，你应该躲开啊，这次是运气好，不然你岂不是被血喷一脸。”

&esp;&esp;林久有点茫然，似乎完全不理解系统的惊讶，“我在观察刘彻杀鹿时的手法啊，他很专业，下刀时也有注意到角度，血不会往我这个方向喷的，你看不出来吗？”

&esp;&esp;“我一个换装系统怎么能看出来血往哪里喷……可是刘彻为什么在你面前杀鹿啊？”

&esp;&esp;林久淡然道，“当然是为了供奉我了。”

&esp;&esp;“？”

&esp;&esp;系统陷入迷茫。

&esp;&esp;然后他就看见刘彻倒转刀柄，以刀刃内向的姿态，将错金短刀捧到了林久面前。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热腾腾的猩血的气味，刘彻在这些气味的包围中，做出了这个“献刀”

的姿态，他是在示意林久以这把刀割新鲜的鹿肉吃。

&esp;&esp;人当然不会吃这样的鹿肉，可神女并不算是人，她不吃烹制过的人吃的那些肉，那就给她生肉。

&esp;&esp;刘彻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此时上古之风犹存，人祭虽然已被废除，但野蛮的祭祀风俗依然还在流传。

凡人祭祀天神时就使用这样的肉，新鲜宰杀的、热气腾腾的，哪有人见过供桌上摆放烹熟的三牲六畜。

&esp;&esp;但神女仍然不吃，她对那头鹿的兴趣看起来还没有对错金短刀的兴趣大，她确然向刘彻伸出了手，但只是摸了一下那把短刀，然后就走开了。

&esp;&esp;留下刘彻和死鹿面面相觑。

&esp;&esp;但刘彻没有放弃，又为林久准备素食，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水果和新鲜蔬菜，有一天他甚至给林久带回来一把新鲜的含桃，就是这个时代的樱桃，用袖子捧着匆匆地带回温室殿，红红黄黄的一小把，还带着剔透的水珠。

&esp;&esp;后来林久知道这把樱桃的来由，平阳长公主在府中宴请刘彻，席间以绝色的舞女为刘彻捧上了这把樱桃。

大费周折地等来了天子，自然不是为了一把樱桃，舞女奉上樱桃是假，将自己奉给帝王才是真。

&esp;&esp;刘彻并不是荒淫的君王，但也绝不是不近女色，平阳长公主先前已经成功地送给他包括卫子夫在内的不少美人，可这次刘彻接了樱桃之后就匆匆离席，看也没多看那舞女一眼。

&esp;&esp;他带走了樱桃，拒绝了美人，然后回到宣室殿之后，他和樱桃一起被神女拒绝。

&esp;&esp;系统围观全部，不知道为什么，从樱桃这件事之后，他开始觉得林久和刘彻的相处，在惊悚中，掺杂了点天真。

&esp;&esp;他们相处的模式不大像是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而更像是两头在森林里偶遇的小动物，笨拙又警惕地试探着靠近，带着兽性的痕迹。

&esp;&esp;当然，如果非要以动物类比的话，刘彻是小羊羔，林久是大灰狼。

&esp;&esp;在那把樱桃之后，小羊羔刘彻似乎认清了自己没办法讨好大灰狼林久的现实，他消沉了一段时间，没有再为林久准备食物，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让神女吃东西的念头。

&esp;&esp;直到这个暴雨磅礴的夏日，他旧事重提，这次他说出了之前从来没说过的话。

&esp;&esp;“神女非人皇血肉不食吗？”

&esp;&esp;惊雷劈开天幕和雨幕，在模糊成一片的混沌天地之间，撕开一道空荡荡的闪电。

&esp;&esp;神女就在这样的电光下和刘彻对视，她面孔毫无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esp;&esp;她平静地看着刘彻，就在这样平静的眼神下，刘彻抓着她袖子的手指慢慢收紧了。

&esp;&esp;他没忘记神女数次对他流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很难说他费尽心机地给神女准备食物，究竟是因为想看到神女唯独在他手上进食，享受这份破例，还是因为忧心神女哪天饿到了极致，一口将他连骨带肉地吞下去。

&esp;&esp;上林苑的那个夜晚之后，神女没有再流露出要吃掉他的意图，但刘彻不相信那样刻骨的渴望是能轻易消弭的。

&esp;&esp;他其实不应该主动提及这个话题的，神女心里或许是渴望的，但只要神女不表露出来，那就完全可以当做是没有。

这些天以来，从冬天到夏天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神女什么都不会做，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esp;&esp;这很好，但刘彻不满足。

&esp;&esp;这不是他要的。

&esp;&esp;神女不再流露出对他血肉的渴望，就好像……神女已经不再需要他，就好像他对神女来说已经不再是独特的。

&esp;&esp;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