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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3页）

&esp;&esp;他想起红薯，想起水泥，想起纸张。

&esp;&esp;神女把这些东西送到他面前，就是因为预料到了今天吗。

&esp;&esp;他从前所得到的所有神眷，到了此时，将要为之付出代价了。

&esp;&esp;可是开疆拓土的尽头在哪里，或者说，有尽头吗？

&esp;&esp;莫名的，刘彻又想到了那十八卷河图洛书，他借助神女观天视地的眼睛看到的那些疆土。

&esp;&esp;此前他将之称之为河图洛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中看到的其实并不只是大汉的领土。

&esp;&esp;虽然很模糊，但他确实看到了很多很多……遥远处的河流和土地。

&esp;&esp;他又想起曾经向神女说出的豪言。

&esp;&esp;使天下不知蛮夷，只知大汉。

&esp;&esp;有朝一日，月宫未尝不能列入我大汉的疆土。

&esp;&esp;是不是，被神女听到之后，那些话就不仅仅只是豪言而已，而成为预言……终将实现的未来。

&esp;&esp;宣室殿中，灯烛煌煌。

&esp;&esp;刘彻慢慢闭上了眼睛。

&esp;&esp;以他的疯狂，竟然也有不敢直视的未来，因为那未来过于恢宏，恢宏到……叫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手无权柄，在上林苑中，独自直面神女的那个夜晚。

&esp;&esp;黑铁时代06

&esp;&esp;当晚汉宫传召，卫青，霍去病，张骞，觐见宣室。

&esp;&esp;——

&esp;&esp;天色黯淡，内侍上前静悄悄地点起蜡烛。

&esp;&esp;焰心幽微地一跳，烛光如水一般涨满了宣室殿。

&esp;&esp;张骞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

&esp;&esp;今日宣室殿上议的是大事，陛下要倾举国之力向匈奴发起灭国之战。

&esp;&esp;倘若是在十年前，张骞默默想，能够站在这里，大约会觉得很激动吧。

&esp;&esp;冠军侯在说话，声音沉稳，但毕竟年少，话音里还带着少年人的喑哑。

&esp;&esp;张骞听说过他的名字，霍侯霍去病，起于微末，以军功而成名，年轻而煊赫，是宣室殿上风头最劲的新贵。

&esp;&esp;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好像就应该听见这种年轻人的声音。

&esp;&esp;战争就应该与他有关，他就应该站在这里，觐见，议事，接过陛下赐予的长剑。

&esp;&esp;然后走上战场，扬名立万。

&esp;&esp;张骞看着他，心里想着十年前的自己。

&esp;&esp;他有些走神了，想起十年前，他为郎官，年纪轻轻而富有野心，持汉使的符节，奉旨出塞。

&esp;&esp;他还记得出长安城的那一天，他骑青骢马，手执紫丝缰，仰头看长安城的巍巍城楼，又看它渐渐从身前落到身后。

&esp;&esp;城中依稀有人在吹埙，是诗经中《折柳》的曲调，其中有送别的情意。

&esp;&esp;当时张骞心里一动……但并没有回头。

&esp;&esp;那时候他如此的年轻，是陛下的眼睛，是陛下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