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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已然是狼藉一片,冯佟氏正举着个瓶子作势要砸。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太太这是做甚么啊?”
宋嬷嬷将瓶子抢下,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冯佟氏气得直颤,往床上一坐,使劲儿拍着褥子,话也带了哽咽:“奶娘,那些可都是好东西,芳兰汤丸还是御赐的,那簪子布料双枕,我是要留给媳妇的啊,竟全让他给了外头的狐狸精,你说说,他这不是生生掏我的心窝子嘛。”
宋嬷嬷声若蚊呐:“兴许、兴许老爷拿了那些是给同僚友人祝寿......”
这话没甚底气,冯佟氏斜睇她:“这话你自个儿都不信,便莫拿出来哄我了。
一众物件皆为女子所用,贺礼送后宅女眷用的东西,岂不成了浮浪笑话?”
喘息几个来回,心绪平复了些,她接过宋嬷嬷递来的茶盏,饮了口润了润喉,到底还是不放心:“奶娘,让冯管家将公账都送来。”
纸页“沙沙”
声后,宋嬷嬷待冯佟氏阖上账本子,她不识字,哈腰好奇道:“太太?”
“银子倒是没取,田产房铺也未少一间。”
“那是好事啊,太太怎么还忧心忡忡呢?”
啧啧,冯佟氏嫌弃地瞧了眼宋嬷嬷,她这奶娘真是年纪大了愈发蠢笨,没好气道:“老爷手里有私账,从不经我手,谁知贴补出去多少。”
“哎呀,就是,老奴竟忘了这事。”
宋嬷嬷恍然大悟。
“不行!”
冯佟氏一手抠紧床柱,指尖用力,指甲被硬木磨得生疼亦不自知,阴沉着脸咬牙道:“这府里统统一切全是我儿的,旁人休想得一文!”
朝奶娘招招手:“叫我奶兄去打听明白,老爷将那外室安置在了哪里。”
宋嬷嬷一惊,嗫嚅道:“太太这是要、要......”
冯佟氏轻笑一声,安抚奶娘:“放心,我不会亲自去寻她晦气。
我堂堂四品诰命恭人,就算要见,亦得她一介贱民来见我才是。”
尽管心内忐忑,宋嬷嬷仍是唤了长子丁佩吩咐一番。
丁佩果然是个办事妥当的,不过半个时辰便回转,将绿莺的底细查探了个明白。
“南门大街的南门巷?”
冯佟氏眉头一拧,心内嫉妒,“奶兄,近来老爷可是常去那里?说去应酬想必亦是唬人的罢。”
丁佩自幼长在佟府,心自是向着她,早将绿莺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连忙回道:“正是。
太太不知,那绿莺生自大同,容姿美艳丰硕,老爷隔三差五便去瞧她。
五月时还因她与当朝右通政张大人起了龃龉,一番争风吃醋还让坊间编成了话本子。”
冯佟氏咬牙听完,已然嫉得不轻,心内打翻了醋瓶子,手不住地绞着帕子,恨不得绞在手里的是那劳什子绿莺。
“我说怎么忽地弄了出金屋藏娇,原来竟是因跟旁人为了个小丫鬟争风吃醋,我都替他臊得慌!”
她暗里醋得不行,嘴上却不屑一啐:“呸!
低贱出身,自是一身轻浮浪荡手段,端的是下贱!
我还以为瞧上的是甚么出尘脱俗的美人儿呢,原来竟是个肥得流油的,老爷可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宋嬷嬷连忙附和:“就是,一身肥肉令人作呕,以色侍人哪能长久,太太不必挂怀。”
“一个贱人而已,还不配让我惦记。”
冯佟氏端起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掼,阴沉道:“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夺我儿的东西!”
宋嬷嬷一怔:“太太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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