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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元来时,下人报绿莺去买话本子了。
他一奇,怎么近来总爱往外头跑,接着无奈地摇摇头,好笑道:这话本子买得忒勤,竟这般爱看啊。
等得无趣,他想起前些日子作的那幅画,不如趁这功夫提上两句诗。
“春巧,你们姑娘将爷的那幅画放外书房了罢?给爷找来。”
春巧闻言嘻嘻一笑,讨喜道:“放到箱子里啦。
老爷不知,姑娘甚是爱重老爷的画,时常拿出赏玩一番,末了仔仔细细卷好,放到大箱子里。”
说着话,朝冯元指指那箱子,“瞧瞧,还上了锁嘞。”
瞧他面上受用,知他爱听,她便嘴上说个不住:“原来啊,这箱子里头放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姑娘都未上锁,反而因了老爷的画上锁,可见啊,老爷平日没白疼咱们姑娘。”
春巧边说边从妆奁里拿了钥匙,将大箱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托起画递给他。
冯元满脸笑意地展开那画,略扫一眼,忽地笑意一滞,攒起眉头:“这是甚么?”
春巧瞧他面色不好,怔了怔,探头瞧了那画一眼,奈何半个字不识,不知那落款——“昌州吴俊倾”
,能掀起怎样大的风雨。
虽未瞧出这画有哪里不对头,却也晓得这画必是出了甚么纰漏。
“时常赏玩?甚是爱重?”
冯元瞥了她一眼,冷笑着咬牙。
春巧已隐隐约约觉得自个儿似是闯了大祸,哪还敢多嘴,只胡乱摇着头。
冯元双眼眯起,阴声问:“谁是吴俊倾?”
“奴婢、奴婢不知......啊——”
冯元一个窝心脚,将春巧踹地滚了几滚,她忍着疼爬起来跪着磕头道:“老爷,奴婢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她近来常出门?”
冯元阴着脸,“买话本子?”
瞧她不答,他心里亦有了数,大声喝道:“将常跟她出门的小厮唤来!”
“......那几个小厮便全招了,原委便是如此。”
春巧哭着道:“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嘴贱才为姑娘招来祸事。”
瞧绿莺仍卧于榻上,神色恹恹,想起昨夜那般大的动静,姑娘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她“砰砰砰”
磕着响头,“姑娘平时待下人体恤有加,奴婢对不住姑娘,没脸再伺候了,姑娘将奴婢发卖了罢,呜呜呜......”
那画收在箱子里除了自个儿只秋云一人得知,春巧想必是上回自个儿砸到手时,让她阖盖落锁时看见的,便将那吴公子的画误认成了冯元的,端的是阴差阳错啊。
绿莺昨儿流了一整夜的泪,方才又哭了不知多久,此时想哭也哭不出,无力笑笑:“不怪你,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皆是命里注定。
如此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你的。
争也争不来。”
虽是这般说,到底没忍住,她顿了顿,嗫嚅开口:“那画......后来如何了?”
春巧原本对吴清之事不晓得半分,但经了昨日风波,也揣测出了一二,此时稍有不忍,磕磕巴巴回道:“那画、那画已被老爷......烧了。”
绿莺一怔,呆呆地摇着头,默声呢喃:“没了,甚么都没了,一丝念想也没留下......”
秋云欲言又止,想起今早在正厅里的一幕,她仍有些后怕。
当时她伺候着冯元用完早膳,正欲恭送他出门,谁知他却未动,只坐在座椅上直勾勾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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