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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有一片花园,栽满了芍药和月季,院墙爬满绣球,西南角还立着一棵红叶碧桃树。
每到盛夏,这片小院处处姹紫嫣红,花香袭人。
母亲患有鼻炎,闻不得花粉,所以每当花开满园时,母亲都会退避三舍,只有父亲会来此避暑。
周颂跟着父亲来过几次,这片花园留给他印象最深的是父亲蹲在满地艳丽的芍药花丛中拔草除虫的画面。
在他自幼的印象中,父亲极爱干净,从不允许自己的衣服和皮肤上沾一点污渍,唯独侍弄花草时,他却任由满手沾满泥土。
父亲养花的爱好是两年前才开始的,某天晚上他下班回到家,带回一株种在花盆里的蝴蝶兰,一周后,蝴蝶兰开出了花。
父亲貌似受到了鼓舞,在这栋位于郊外的避暑别墅院里栽满了花苗,但凡有时间就过来侍花弄草,短短一个月后,花开满园,飘香十里。
周颂也喜欢那片花园,但是父亲从不允许他进去,更不允许他折花,只许他远远坐在爬满花藤的廊下,默默地看着,仿佛那片花园是独属于父亲的禁地。
除了花园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是禁地,那是位于车库下方的地下室。
大约几个月前,他去车库找滑雪鞋,在一张旧衣柜后发现一扇一米多高的门,门板很厚,是黑沉沉的金属门,挂着铁链和铁锁,看起来有种神秘的禁锢感。
他想知道这扇门的另一边是什么,于是去向父亲讨要钥匙,但是父亲却说现在不能给他钥匙,因为还没到时候,等时机成熟了,他会亲自带他进去。
他不知道‘时机’会在未来哪一天成熟,这件事被他很快遗忘。
直到几个月后,他9岁生日那天晚上,父亲把正在熟睡的他叫醒,牵着他的手来到车库,推开那扇沉甸甸的金属门,带他走进另一个世界。
通往地下室需要走过一段几米长的楼梯,他从楼梯走下来时觉得这架楼梯非常长,一直盘旋向下,深扎地心,似乎通往传说中的地狱。
但楼梯的尽头并不是地狱,而是一间整洁宽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摆着简易的桌椅和木架,当中是一张铺着大理石的长长的桌子,大理石桌面在灯下反射出惨白的光。
除此之外,便是挂满墙壁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个笑容惨淡的女人。
她们看着周颂微笑,但眼神却很恐惧,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扭曲又诡异。
她们的照片被相框装裱,挂在墙上,像是一场艺术展。
周颂牵着迟辰光的手,问:“爸爸,她们是谁?”
迟辰光还是一贯的温柔,嗓音犹如清风一样柔和:“她们是爸爸的猎物。”
猎物?那这些猎物此时在什么地方?
“她们在哪儿?”
这是周颂心里的疑问,所以乍一听到这句话,周颂以为这话是自己说的,但是那声音却从他身旁传来。
他转过头,这才发现原来迟辰光还牵着一个男孩儿,他想看清楚那男孩儿是谁,却看到一张骨肉黏连、五官焦黑的脸。
周颂猛然惊醒,心脏狂跳,浑身冷汗淋淋,才发觉自己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卧室里窗帘紧闭,床头开着一盏焦黄色的夜灯,空气里弥漫着薰衣草精油的香气。
他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地望着房顶垂下来的吊灯,噩梦未消的余悸在胸膛里鼓动。
渐渐的,心中的恐惧褪去,才感到口干舌燥,像是在沙漠里困了几天几夜。
他下床走出卧室,去厨房里倒水,看一眼电视柜上的小立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多。
门铃突然被按响,紧接着屋门也响了一声。
周颂把水杯搁在流离台上,走到玄关,问:“谁?”
门外无人应答,但房门又‘笃笃’响了两声。
周颂又问:“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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