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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君复将脑袋靠回皇帝胸前,心下一片澄明。
七月的京城,陷入了一片忙乱之中。
太子奉旨出京讨伐流寇,带走了齐王以及朝中最为精良的武官若干。
而朝中半数要员又随侍圣驾远在热河,只留下一个泰王带着小部分文官留守京中,处理着各个地方呈上的数不尽的奏折文案。
然而此时的热河,却正陷入更加慌乱的迹象。
月初皇帝携新后远赴行宫至北草原围猎赏景,居于御幄之中盘桓数日。
谁知归宫之后竟引得皇帝突感风寒,竟至卧床不起。
从京中急召而至太医院院使穆正亲自诊脉之后亦是愁容满面,以致皇帝垂危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行宫上下一片惶恐。
然而,皇后却在此时连下数道懿旨,禁止行宫官员擅自外出,防止有关皇帝病危的消息外传。
同时,除皇帝亲信的少数几位官员,其余大臣一律留守寓所不得觐见。
这也引起了随驾官员间的猜疑,皇后离宫前后的专断独行之举再次为众朝臣所关注。
于是,这几日主宫楠木殿口前来乞求觐见的官员络绎不绝,终究是小皇后根基太浅,于官员间的威信力尚且不够。
听完了吏部尚书霍圭的一番禀奏,一身短褂绸裳的皇帝叹着气从高玉福手上接过穆正亲自开方熬制的凉茶,浅浅地饮了一口,才转头对一旁的沈席君道:“席君,你说怎么办?”
沈席君看了一眼恭立在侧的霍圭,皱起眉头道:“臣妾本想如果只是让众臣退回寓所、不再叨唠皇上,那便让穆大人出去解释一下即可。
只是如今的情形看,他们是冲着臣妾而来,那倒不如将计就计,由霍大人随臣妾一同出去推却,有霍大人这吏部尚书在还怕不能成效?”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欲抬头吩咐霍圭,便见他广袖一挥,施施然作揖道:“不用劳烦娘娘,微臣一人出去便可。”
见沈席君神色微动似欲再劝,霍圭又淡淡笑道,“微臣明白娘娘的用意,是想让外面的几位认定娘娘已然开始结党,招徕微臣这样的重臣于麾下。
只是,微臣却觉得,此时娘娘还不必如此操之过急。
所谓欲速则不达,娘娘太过心急反倒叫人觉得娘娘毕竟年轻而城府不足,是以不足为惧,这样岂非不妙。”
沈席君蓄了浅淡的笑意,颔首看向皇帝:“霍大人这话倒也不错,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那便如此吧。”
皇帝点了点头,对霍圭道,“知道该怎么说吧?”
霍圭但笑不语,躬身行礼后退下。
皇帝笑着摇摇头,又唤过了在一侧等候已久的兵部尚书王兆俭问道:“京师军这会儿到哪儿了?”
王兆俭性子耿直,倒不似霍圭那般随性,抱拳正色道:“太子此行并未带走全部京师属军,正如太子所料,此番豫北流寇肆虐状况被当地官员夸大了不少,故而大军到达十日已然清扫殆尽,只是事后太子为安抚百姓才多留了些时日。”
皇帝凝了眉道:“如此说来,他们还未上路?”
王兆俭忙摇头道:“太子听闻皇上病重,已然星夜启程,据下面来报,约莫五六日便能返京,不过到达热河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无妨。”
皇帝摆了摆手,轻眯了眼睛道,“时间足够了。”
仿若是听到了什么信号,沈席君倏然抬头,刚巧与皇帝对上了眼神,不由得心下沉沉一跳。
沈席君忙低了头,便闻得皇帝淡淡道:“今夜把该叫的人都叫过来吧,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于是高玉福和王兆俭齐齐地应了一声:“微臣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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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出杜牧《齐安郡中偶题二首其一》
全诗为“两竿落日溪桥上,半缕轻烟柳影中。
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2]徐惠,湖州长城人,徐孝德之女,唐太宗李世民最宠爱的妃子之一。
以才情获宠,与太宗感情甚笃,于太宗驾崩两年后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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