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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葳蕤道:“爹爹,我可是向张墨先生学了三年的花鸟画了,陈郎君才学半个月。”
陆纳笑道:“先别自矜,陈操之既敢拿画来见我,定然不会差的。”
接过小僮递上的画卷,缓缓展开。
陆葳蕤移膝探头去看,见是一幅茶花图,一枝斜出,大花二、小蕾三,叶绿花白,宛然真庆道院那株名贵的瑞雪茶花,设色或有粗疏不到之处,但描摹细致,淡黄色的花蕊绒绒欲颤,当真是栩栩如生。
陈操之道:“小子尚未学构图,只画一枝茶花试笔。”
陆纳侧头笑吟吟问女儿:“葳蕤,这比你画的茶花如何?”
陆葳蕤贝齿轻咬红唇,瞟了陈操之一眼,说道:“真是不服气啊,陈郎君才学半个月,就能画得这么好,爹爹,是不是因为女儿不甚用功的缘故?”
陆纳笑道;“各有所长,各有所长,蕤儿的茶花也画得很好,命人取来让操之一观吧。”
陆葳蕤忙道:“不要,我不献丑了。”
看着陈操之膝边还有一卷画轴,便问:“陈郎君还有一幅画吗?”
陈操之道:“这幅画是顾恺之所画,我向他讨来观摩,觉得真是绝妙,想呈给使君一览,又恐使君不悦——”
陆纳揽须笑道:“我陆祖言是这么没雅量的人吗,家族怨隙与欣赏书画何干!
取来我看,顾家痴郎君画了些什么?”
陈操之带来的这幅便是《月夜捣衣图》,陆、顾两家虽然交恶三十年,但陆纳对此画依然是极口称赞,说顾恺之已有青出于蓝之势,见画上无题诗,问何故?
陈操之道:“顾长康将此画赠于我,要我题诗其上,我尚未及题。”
陆纳道:“那好,就现在题,我也正好要考校你的书法。”
便与陈操之来到书房。
陆葳蕤道:“我来磨墨。”
陈操之这回没有阻拦,看着陆葳蕤白白的手指捏着黑黑的墨条一下一下地磨着,皓腕如玉,感觉很美,待墨浓后,便右手提笔在《月夜捣衣图》的左上空白处写道:
“风liu响和韵,哀怨声凄断。
新声绕夜风,娇转满空中。”
陆纳吟诵一遍,赞道:“妙极!
观此画、诵此诗,仿佛能听到月夜溪边那忽远忽近的砧板杵声啊。”
又道:“这谢安石的行体也摹得颇妙,操之颖悟,临摹碑贴而不会受其拘束,常有奔放的笔意逸出,此乃大书家的气质。”
陈操之道:“使君过奖了,小子今日来,是想请使君出面举行一次吴郡冬月花木绘画雅集,一月为期,到时由使君邀名家品评,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陆纳喜道:“甚好,我吴郡乃江东风liu荟萃之地,正宜举行此等雅集——操之,你是想让顾恺之也参加是不是?这等事我岂会不允。”
陈操之眼望陆葳蕤,说道:“也请葳蕤小娘子参加。”
“我?”
陆葳蕤探究地看着陈操之,见陈操之郑重点头,便也点头道:“好,我也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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