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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学堂的仆役叶柱,每次向褚文彬安排的那个随从报告陈操之的言行之后,都能得到多则几十文、少则十几文不等的奖赏,然而自十一月初三之后,叶柱再找不到那个慷慨的人了,但他习惯成自然,依旧每日观察陈操之,蓄了一肚子关于陈操之的事,准备某日那慷慨者再次出现时一一说出,领个大奖,然而左等右等,慷慨者一直未出现,徐博士却把他给辞退了。
依冉盛的性子,是要给这个叶柱两拳的,陈操之不许,要他不必计较,冉盛只好作罢,说道:“算了算了,念他传话有功,姑且饶他。”
自本月初一陈操之生日后,陆葳蕤每日都要来见陈操之,有时在真庆道院,有时到徐氏草堂,二人谈论的不离花木和绘画,有时则不说什么,在花树下徜徉,相视一笑而已,偶逢风雨如晦之日,不能相见,就觉得忽忽若有所失。
十一月十六日午时,二人从真庆道院后山慢慢一级级走下来,陆葳蕤问:“陈郎君大约何日归钱唐呢?”
陈操之道:“下月初吧,希望能赶在下雪前回到陈家坞。”
“为什么要在下雪前,怕道路难行是吗?”
“不是,因为答应过我的侄女润儿,说会在下雪的时候回去。”
跟在后边的小婢短锄嘻嘻笑道:“这下雪可说不准,说不定明天就下雪,陈郎君还能变成禽鸟飞回去不成!”
陈操之笑道:“禽鸟是变不了,不过我会立即命驾还乡,一天都不会耽搁。”
陆葳蕤道:“陈郎君,你家润儿芳龄几何啊?”
说起润儿,陈操之微笑起来,侧头看了陆葳蕤被寒风吹得瓷白的脸,说道:“润儿六岁,她说长大后要做吴郡第一名媛呢,那岂不是要抢葳蕤小娘子的宝座了?”
陆葳蕤脸一红,眸子斜睨,说道:“什么吴郡第一名媛啊,那是郡人笑我痴,我哪里当得第一?”
陈操之道:“我看当得。”
小婢短锄笑道:“陈郎君听过‘咏絮谢道蕴、花痴陆葳蕤’这句话吗?我家小娘子当然是吴郡第一名媛,是和陈郡谢氏的谢道蕴齐名的,我短锄是没见过那谢家娘子,估计应该比我家葳蕤小娘子稍微逊色一些——”
陆葳蕤忙道:“短锄不要乱说话,谢氏娘子高才,我哪比得上。”
陈操之微笑道:“男子论才华,女子则不是,女子论才华就好比鲜花论斤两,是不是很无趣?”
陆葳蕤睁大一双妙目问:“那女子论什么呢?”
短锄有点嘴快,说道:“自然是论美貌了,我家葳蕤娘子是够美的了,陈郎君是不是?”
陈操之看着陆葳蕤微微红了脸,说道:“葳蕤娘子是很美,宛若名花倾城——”
陆葳蕤的脸愈发红了,望着别处,却未开口,显然非常愿意听陈操之说下去。
陈操之道:“男子论才气,女子论灵气,才气可以苦学熏陶而成,但灵气是天生就有的,有的女子幼时有灵气,但越长大越流失了。”
陆葳蕤不说话,短锄就是她的代言人,短锄问:“那陈郎君说说,我家葳蕤小娘子灵气多不多,有没有流失?”
陈操之微笑道:“很多,非但没有流失,反而更加清澈淳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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