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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慢慢从天涯海角升起,夜幕被染成在风中浮动的靛蓝画幕。
银光洒在绿琉璃的屋顶上,把五彩的檐画照得透着森森冷意。
莫襄一把拉起她的手,对着她笑道:“要不要去看月亮?”
他也没有等燕瑜同意,抬臂就把她圈到怀里,单臂揽着,从翻回来的墙又翻了上去,借着围墙上的支点,轻轻一跃,就踩上了屋顶。
燕瑜一阵头晕目眩,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忽然变得小了许多的屋舍,吓得一阵阵腿软,死死的攥着了莫襄的胳膊,连坐也不会了。
他忍不住的笑,反握住她的手,又像是安慰又像是威吓:“虽然没什么人会看屋顶。
可你这么站着,总该被看见的。”
“哦、哦……”
燕瑜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手,依偎着他慢慢坐了下去。
之前的话题断了,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燕瑜寡言,莫襄的话更少。
他总喜欢摆出一副温顺的样子,耐心的等她先开口——这是对猎物应有的耐心和态度。
“十一爷和我结义金兰,是兄妹。
你呢?几次三番的救我,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从他们两人一开始的对峙里就不断的出现并且重复。
燕瑜不太懂什么九曲回肠,对没有敌意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直率。
她活得太耿直,以至于总叫人怀疑她究竟是怎么在那样的深宫之中活下来。
莫襄很是自然的半躺了下去,双臂枕着脑袋,认认真真的看向月亮,半真半假的说:“我不知道。
那时……只是迟了一会,田知远闯了进来,什么都乱了。
我为了补救,一路随你你来到晋国,投诚了世子,又来你的身边做眼线。
之后我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再杀你。”
他忽然停住,“可是……”
燕瑜不是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尤其在她反应过来所谓的‘补救’就是杀了自己时,心更凉了半截。
她慢慢拂着裙子,往下坐在了一个和莫襄差不多平齐的位置,慢慢回问:“可是什么?”
他转过脸来看她,笑得满眼都是波澜荡漾的月光:“舍不得。”
这话早前就听他说过,现在又听一遍,也没多大的触动。
不过被这样好看的人含情脉脉的看着,总归是心神不宁的。
燕瑜胡乱抹着膝头的裙摆,拿指尖摩挲过软缎的衣料,哼哼哈哈的敷衍着。
她十分拎得清,自己在他面前的溃不成军,不过是受不了那样一张美好的色相。
她生来尊贵,是被捧在枝头的凤凰,于她来说,有人为其出生入死之类,本就是应当的。
自己记恩是一回事,可别人要是可以将恩情提起,又不是那么乐意了。
她瘪瘪嘴,拿指尖在膝头画着圈:“你杀我本来就没什么意义,难道掏我心肝回去给楚文姜看?她不要我的命,她想要的天下。
赶尽杀绝是以泄愤,可就算不能绝,于她也没有妨碍。
再者,你既投诚了世子,就是世子的人,又何必像我表甚么心意。”
她这番话说得赤裸裸,一点儿余地也不留,像只恼羞成怒的刺猬,浑身都竖起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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