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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缠绵,空气中细细密密都是花香,令人未饮先醉。
偶然一阵风过,看见绯色花瓣一点一点飘下来,飞散在澄澈如水的夜里,仿佛年少时未能出口的一声叹息。
远处有头戴毡帽的醉客,踉踉跄跄地走着,用并不年轻的声音,唱着久远以前的战歌。
苍凉沙哑,却与这春夜意外地契合。
倏忽之间,时光已将当年的金戈铁马席卷而去,纵有千种风情,亦化作萧瑟心事,溶解在骀荡春风、朦胧花月之中。
青衫男子袖着双手,木屐在青石板上踏出清越声响,似有似无地应和着远处歌声。
这大约是此人独有的特质,无论在何种情形下,都能自然而然成为景中一角,而不显突兀。
不过此刻心情,倒是和悠闲步态相差甚远。
“麻烦。”
一面苦笑着想起方才情形。
那位雍州长史几乎要将他衣袖扯破,一定要他留下来保护自己。
若不是见机行事,到现在恐怕还不得脱身。
“不过,”
目光转而一敛,轻轻笑了起来,“麻烦也是乐趣的一种啊……”
声音悄然蔓延在夜色中,而后,仿佛回声一般,引起了某种暗流,滑过路旁花树。
大朵桃花因为这暗流瞬间坠落,纷纷然洒了李淳风一肩。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喝:“站住!”
李淳风停下脚步,眉头随之皱起,又展开。
“借问,这条路走不得么?”
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拦住去路:正是之前高歌的醉汉,毡帽将整个面孔笼罩在阴影中,“别人走得,你却走不得!”
“为何?”
“少废话,交出来!”
“噫,莫非壮士手头不便?”
李淳风伸手拍了拍衣裳,又将空空如也的衣袖亮给对方,“可惜李某身无长物,未免辜负了两位的期望。”
身后那人哼了一声,道:“不要装傻,快将游侠令交出来!”
三字入耳,心中登时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阁下怎知游侠令在我手中?”
背后那人明显迟疑了一下,可以感觉得出,他正征询自己身前之人。
由此断定,头戴毡帽者身份较高,应是主事之人。
“问那么多做甚么?交出来,留你一命。”
“两位要的本来就是东西,不是李某这条小命。”
李淳风神态自若,反而令眼前人莫测高深,“不过在下是生意人,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若无利益,岂可轻易放货?”
“你——”
身后那人性情较急,刚叫了一声,已被毡帽客阻止了,“你要什么条件?”
“只要二位肯直言相告,是谁说出游侠令在我这里,我便将它的下落知会你们。
这小小条件,想必不成问题。”
毡帽客明显犹豫了一下,“你说的是真?”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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