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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门,姥姥就迎了出来,舅舅家盖的是三间半瓦房,东头两间一大一小,西头一间,中间是厨房,姥姥和姥爷就住在东头挨厨房的小间里,只有十个平方大小,舅舅舅妈住东头主卧,三个孩子住西头那间,都有二十多平的大小。
姥姥看上去又黑又瘦的,看到妈妈就笑,花白的头发拢在脑后,样子有点傻傻的,已经和在张家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张兴明鼻子就发酸,姥姥这个人,放到后世的话,就是一个生活白丁,社会的复杂人性的复杂人心的复杂她一慨不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这一辈子福享的也大,苦受的也大。
张兴明哥仨就给姥姥拜年,接着给站在小屋门口往外看的姥爷拜年,大姐就抓住张兴明和小弟的手训:“还没给大姐拜年呢,快拜。”
迫于大姐的亲热劲,其实是她大的太多拼不过她,张兴明和弟弟低头行礼给大姐拜了年,哥哥就没行礼,只是嘴上说了句大姐过年好,其敷衍性可见一斑。
二红从西屋探出脑袋,弱弱的叫了声:“姑。”
老妈走过去把二红抱起来亲了一口,说:“二红怎么还像个小猫似的呀,这孩子性子太弱了。”
张兴明想想二红长大后的样子,心说算了老妈,这丫头就是个成功的伪装者,长大后是你想像不到的厉害,把老公训的像儿子似的,左邻右舍五里避让,幸亏这丫头不像她妈那么不讲理,本性还好,要不然也是一个欺行霸市的茬子。
老妈抱着二红往西屋里看了一眼,问:“小军呢?”
舅舅家小哥和老哥一个名,都叫军,在一起的时候喊着喊着就混了,要么都不吭声,要么都答应。
“跟我妈上街去了,我爸去公社了,去主任家拜年,姑你们先坐吧,一会能回来。”
大姐拉着妈妈的胳膊往东屋走,老妈没去,把二红放下来,扶着姥姥进了她住的那间小屋,和姥姥坐到炕沿上,对姥爷说:“爸你坐。”
姥爷答应一声坐下来问:“家里都挺好啊?这北风烟儿雪的来一趟干啥?车走的也不稳当,写封信就行了呗,在这大红小军都认字的。”
原来在张家堡的时候,妈妈写的信姥姥都要拿到村里去找人给念,然后请人代笔给回,姥姥还会写自己名字,姥爷连自己名都写不全,关键是姥姥的名字特简单:“张井义”
,而姥爷的名字好复杂,叫:“张万智”
,这里要注意,姥爷年轻那会,万还是繁体的,很复杂的,简体?他们那个年纪根本不知道啥是简体,他小时候全国人民还留着辨子呢。
姥爷上一世92年去世,活了87岁,倒推一下,姥爷出生于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那时候杯溪还是归奉天道辽阳府管呢。
老妈握着姥姥的手,对姥爷姥姥说:“没事,也没多远,两头算二个多小时,这不是不放心你们嘛,我哥长年也不着个家(舅舅在企管办当头,总出差),又一窝孩子,我嫂子也照顾不过来,现在日子好过了,我和庆芝商量着,把你们接过去住几年,享享福,在这大山上一年也出不去个门,在俺们那没事还能上街逛逛啥的,是不?”
姥姥向来是个自己没什么主意的人,就看姥爷,可是姥爷这半辈子啥事都听姥姥的,也看姥姥,张兴明就弊不住笑。
姥姥就迟疑,说:“你们那个小屋也住不下啊,五口人呢。”
老妈说:“去年不是给你写信说了嘛,咱家上楼了,俩大屋呢,随便住,还不用烧炕了,有暖气,冬天这时候可暖和了,现在都睡床,没炕了,软乎乎的可舒服了,上我那,哦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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