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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进了书房,父子俩坐定了。
陈太初赶紧问起昨夜宫里的事来。
陈青想了想:“六郎没事,昨夜官家恐怕疑心上吴王了。
六郎此事干得十分漂亮。
比我想得还要好。
他只用了他自己的人,我给他留的两个暗手,都没派上用场。
没想到六郎手下竟有这等视死如归的人。”
陈太初松了一口气:“那赵檀现在?”
陈青冷哼了一声:“那等腌臜之人,死有余辜。
我从都堂出来的时候,宫内禀报说还未醒来,断成那样的腿肯定接不好,就算接上了也必有残疾。”
陈太初沉默了片刻:“赵檀死有余辜,不足为惜。
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太子,任由蔡相拿捏,我大赵百姓就苦了。
只是官家为何会属意他做太子呢?”
陈青叹了口气:“这两年蔡相起复后,官家就迷上了修道成仙,封了两位国师,今年还练起了丹。
太后皇后劝了多少回,也没有用。
朝中没有了苏瞻,二府的几位副宰相,只有我和赵昪还上书多次劝谏,台谏几位大人上书,流放的流放,贬的贬,哪里还有人能和他抗衡的?那赵檀这几年装着虚心求学,连进上的策论都敢用别人代写的。
官家竟然毫无所察……”
陈太初皱起眉:“儿子这次和六郎到河北两路,甚为忧心。
这两年,朝廷舍弃雇役法,改行差役法。
只保定一地,为逃避差役之苦举家迁离的不下千户。
明明是雇役法对百姓好,为何朝廷舍雇役而用差役?”
陈青道:“差役令民劳而财日匮,雇役使民逸而业可常。
蔡佑此人,贪婪之至,这差役法,方便盘剥百姓,去年一年,河北两路,在衙前职役的,主管一次官物就会被污遗失官物,因此倾家荡产赔偿官府的,不下三千起,那些百姓白白当差不算,还赔偿近千万贯,能不逃吗?去年的赋税之重,前所未有。
昨日院里才接到急报,安徽歙县的房十三聚众造反,已经打到了青溪,两浙路正在调兵围剿。”
陈太初难掩气愤:“奸相误国!
若非民不聊生,何以宁为贼乎!”
陈青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们怎么发现那河北东路的巡检司、尉司不是好东西的?”
陈太初气笑道:“亏得六郎眼睛尖利,那些个巡检司们宴请我们,喝茶用的玉盏竟比福宁殿的还要好。
这才想着微服走了七个村县。
不然我们竟想不到这差役法危害大到这个程度!
那些个服役当差的衙役们,根本没有月银和口粮,全靠家里老人妇孺种田养活。
还有那各村县的壮丁和弓手,原本限期内服完差役,还能回家去从事生产。
那些个巡检司尉司却下令,要求壮丁弓手武艺娴熟!
六郎和我分头跑了十一个村县,我们问下来,壮丁和弓手几乎都已经在役七八年了。
家里田地荒废的不在少数,那赋税又高,难以为继者众!”
陈青胸中一股浊气,强压下去问:“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有人空领军饷的?”
陈太初说:“当年儿子在大名府,也有些熟悉的叔伯弟兄还在军中,喝酒的时候听他们抱怨得紧。
我们第二天去了营中,就笑说请三军比试比试弓马看看,当场设了百贯钱做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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