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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好似他野心勃勃、早就经营多年,可就跟怀朔葛荣起事一样,大多数时候来投的人只是觉得同乡或有认识的人有个照应,就这么一点点壮大起来了。
马文才那时倒没觉得这些后手能帮他夺下关中,那时候只不过想着这些势力离并州极近,如果白袍军对抗尔朱荣不幸落败或有危机时刻,他们伺机在侧釜底抽薪,或许能多出一条活路。
结果白袍军节节胜利,又是取了洛阳又是打退了柔然人马,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关陇世族一直被边缘化在洛阳贵族之外,早就有重新翻身的野心,眼见着马文才从无败着,自然是一拍即合。
但他们的问题也很明显,就是必须联系不断的胜利、联系不断的有好处让他们品尝到,否则他们随时都可能抛弃掉马文才这支外来的势力。
原本马文才还在担忧,等六镇兵马也投向他这边后,北方基本没有什么仗打了,该如何满足这些渴望军功的关陇势力,现在看来……
“傅歧,你真是我的福星。”
马文才嗟叹。
“你带着诏书来,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
傅歧不明所以,只知道傻笑。
在拿到傅歧带来的“诏书”
后,马文才原本已经准备停滞的步伐又开始迈动起来,私底下不停接触其他方的势力,也不忘了安抚有思乡情绪的白袍军,解决他们的一些问题。
现在魏国各处动乱其实大多已经被平定,北方最大军阀尔朱荣的势力已经烟消云散,尔朱荣的部将慕容绍宗和贺六浑的人马不合,即使归顺了洛阳势力也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
,倒是便宜了马文才。
花夭生擒了尔朱荣麾下不少首领,譬如贺拔胜、侯莫陈悦等,这些人大多是武川军镇的势力,出身北镇,倒是和六镇人马相处的还可以,虽然未必能服花夭这个女人,但看在马文才和贺六浑的面子上,明面上还是尊奉她一句“大将军”
。
如今萧宝夤的势力已经被灭,尔朱荣、葛荣的势力也是如此,河东豪族尽附,南方徐州、兖州、青州、豫州的宗室将领死的死、南逃的南逃,只要黑山军继续带兵攻伐,南方便能全部平定。
现在大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则是“夏种”
和“秋收”
。
魏国因为长期的征战,地方官员几近屠戮、更换,很多地方根本无人治理,男丁被强征为兵、女人被劫掠为奴,大块大块肥沃的荒地闲置在田间没人耕种,尤其以饱经战乱的河北、河东为甚。
相比较之下,雍州、豫州两地因为萧宝夤用强兵把守,反倒没有耽误耕种,这也是他有胆气向中原发起挑战的原因。
现在齐军覆灭,马文才直接出手夺了这两地,为的也是这两地的粮食和人口。
这两州没有经过太大的动乱,他又下了死命让征西军不许扰民和毁坏农田,等到秋天,这两地恐怕是唯一能自给自足的地方。
但仅凭这两州的粮食,供养不了这么多的兵马,顶多能再支持征西军平定中原的战事,再负担其他人马、尤其是洛阳附近驻扎的那么多士卒,完全不切实际。
除此之外,各地官员的空虚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尔朱荣是个没有文化的粗人,还是胡族出身,只知道用杀戮来解决问题,整个中原有知识、有能力的人被他杀了个干净,贺六浑军中那些首领、包括后来归顺的各方势力,也大多是武将,没有什么文臣。
这些人带兵打仗可以,也许也能镇守一方土地,可真正要统治一个地方,就必须要使用能够书写计算、会治理地方的有能之人。
中原遭受如此劫难,现在掌权得势的又是以将领为主,但凡有些抱负的,此时都不敢出仕,就害怕一不留神又被砍了,自己死了事小,祸及家门才是更大的悲剧。
正因为如此,马文才不得不将尔朱荣一族、以及曾经参与过河阴之变的刽子手们全部从牢中提了出来,尔朱荣等贼首当着洛阳百姓的面车裂了,其余从者皆除以腰斩之刑,并昭告天下。
马文才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所以车裂尔朱荣一族的时候他并没有去,车裂的监刑官是元子攸、元彝和几位家中惨遭灭门的高门官员之后。
北地民风彪悍激进,听闻尔朱荣将被车裂后,洛阳的百姓纷纷涌上刑场,甚至还有从周边的并州、甚至更远地方赶来的,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尔朱荣如何被除以极刑。
尔朱荣及其诸部受刑后,残缺的尸体被百姓们带来的凶器瓜分一空,有些带回去喂狗,有些带回去祭祀家中亡人,还有些是准备带回家煮了吃掉的。
本应控制局面的元子攸不但没有控制这样群情激奋的场面,甚至还带头捡起了尔朱荣的头颅,用自己特意带去的铁锤将他敲成了肉饼。
有元子攸领头,等马文才派去维持秩序的白袍军赶到时,明明死了上百人,可在刑场中甚至连一片完整的尸身都找不到,最多有几块肉泥,还被闻到牵来的狗给吃了。
事发时的血腥味几欲让人作呕,腥臭之气甚至让位处内城的马文才都能嗅到,何况又是夏天,马文才担心会出现疫病,派人清洗刑场,触动了水车水龙并五百杂役,清洗了三天才散去那股异味。
这件事也极大的震慑了归顺了马文才和白袍军的尔朱荣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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