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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只感到眉头跳了一跳,这份奏章的日期是前几日,却没有发出去,自己家大人自然是要对李率教下手。
崔归元站起身,合起奏章,低声问道:“探马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可有新的情况。”
小厮低眉道:“老爷,刚才探马来报,现下流民兵已然远去百里,是去攻打泰安城去了,现下已然确认了,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崔归元将身子正了正,看了看自己补子服子,道:“取吾的尚方宝剑来,命标兵营游击江朝栋来见本官,还有,今天晚上的庆功宴,你务必告辞众军,凡是千总以上,都必须到,若少了一人,必军法从事。”
那小厮应了一声,低头出去了。
那小厮出了拱门,便看到几个丫鬟在花丛边拿眼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媚笑,手中拿着香帕,欲上前说道,这小厮是常年伺候在崔归元身边的人,当然是崔归元身边的红人,当然是一众下人的讨好对像。
小厮笑着作个揖,对几个丫鬟笑道:几位姐姐莫要怪小的,今天老爷吩咐有急事,也没有给几位姐姐带想要的糕点吃食,见谅了。
“一个丫鬟脸上带笑,上前几步,道:“小环子你若是把你自己给姐姐们,倒是也可以充数。”
那小厮笑道:“姐姐说笑,小环子现下有急事,姐姐托付的事情,待小环子做了老爷的令旨后,再来回复姐姐。”
话语间也不为这几个女子挑逗。
话说间走了这一重的院子,便打开了后院墙角的小门,几个丫鬟在身后还在调笑,那小环子陪笑走了,闪身出了院门,然后轻轻将角门关上,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在门口的柳树下,这汉子便好似是街上的闲汉一般,并不惹眼,那小环子看了看左右无人,便悄悄将一个纸条递了过去,低声道:“李将军对小的有恩,小的也只能做这些,还请告知李将军,快快逃走,还有希望。”
那黑衣汉子抬了下头,正是李承斗,不知为何却打扮成这样。
李承斗轻声道:“我回去便去劝说义父,小哥的恩情,我李家父子永生不忘。”
那小厮看了看左右,便道:“小的这便走了,请自珍重。”
李承斗也抱了抱手,两人悄悄作别,那小环子便闪身,打开了角门,悄悄进去了。
李承斗抬起头来,叹道:“也是平日里义父的功德,若不是于难民中救了这小环子的父母,只怕现下就要死在这崔归元的手中。”
当下低下头,用范阳笠遮住了头面,看了看左右,顺着这巡抚衙门的墙角,向自家的营头去了。
李承斗走了半个时晨,穿过了热闹的街角,看到街上人都欢天喜地,个个高兴,心中却有许多忧虑,眼下正是自家的义父危难之时,实在没有心情看街上高兴的众人,只感到街上的喧闹之声,声声入耳。
逆着人群,正挤着回去时,便突然看到一队军兵向安远门那边挤过去,正是自己家的一众兄弟,当头便是李承禄、李承志几个兄弟,后面的的,正是自家营头上的一千多辽兵,这半年多来的征战,原先有二千五的兄弟,现下只有一千八左右了,还有二百多在泰安为李丛哲、耿如纪练骑兵,只看到自家兄弟们都披持齐整,往安远门的方向去了,个个面上都露出高兴的神色,街上的行人看以来了兵,也不像以往那般害怕,现下打了胜仗,街上的老百娃自然对这些官兵们也客气了一些,平常都不待见这些客兵。
李承斗挤过去,正和李承禄对上了眼,李承禄挤了过来,叫道:“斗哥,你也来了,那崔老官儿答应给我们发军饷兵饷,听说还要为我们补上五百匹战马,都放在安远门那边儿等我们去领,快和我们一起去吧,你手下的人也损失了不少,正好一并补上。”
他叫得高兴,李率教的兵马,都是分给众义子统领,他手下每个义子都带着一个伍的骑兵,每个义子都算得上是伍长,当然也有几个伍长不是义子,是和李率教同辈的兄弟,半年下来几场征战,损耗颇多,是以都想有所补助,但是崔归元一口咬定没有,李率教明知他给自己穿小鞋,却也没有办法,现下这一次终于松口,有了这一次补给,是以这一支辽兵自然都很高兴。
李承斗挤过人群,冲到了李承禄的面前,急叫道:“义父呢?义父大人那里去了?怎么没有看到义父”
李承禄笑道:“那江朝栋来请义父,说今天晚上的庆功宴,要请义父坐首席,刚才阿忠带人护着义父,去巡抚衙门了,走时吩咐我等去安远门,去领了军资,便一同去巡抚衙门吃酒。”
说话间颇为高兴。
李承斗大叫道:“不要去,不要去,这是陷井,崔归元要害义父,大家都不要去那安远门,咱们绑了义父,快快逃出城去。”
他说话甚急,却不知道对方发动的这么快。
一边李承志道:“可不要玩笑,绑了义父出城,你想干什么?而且我们好久没有领到军资,现下正是补给之时,怎么能错过,再说李说崔归元要害义父,你都说了这么久了,也没有看到崔大人下手,你莫要自已吓自己,我们义父是朝中一品节将,持银令箭,怎么能说杀就杀。”
其他向个义子也不相信,都上前来责问,李承斗平常和众兄弟并不是没有矛盾,兄弟间也常因为物资分配不均而争执,现下也说服不了几个兄弟,只有李承禄的关系较为铁,曾经相互救过命,看到其他几人都不信自己,便大声对李承禄道:“承禄,你信哥哥一句话,你带上你手下的一伍人,我也叫上我手下的一伍人,我们一起在巡抚衙门去,自然可以救得义父。”
李承禄想了想,看到一边其他向个兄弟、叔伯都不应,想到平日里也只有李承斗这个兄弟对自己好,便道:“好,斗哥,我们便去看一看,我手下有一百多骑,你也带上你手下的一百多骑,我们便去看一看,不过依我想来,多半没有事情,你且不要自己吓着自己。”
其他几个义子都不应声,李承志道:“你们还是莫要如此这般,这般若是让崔大人看到了,让崔大人知道义父在猜忌他,要义爷如何是好,再说你们要是不去安远门,这些物资我们可不会为你们两上留。”
李承斗叫道:“你们最好跟着我和承禄,一起去救,只怕你们一到安远门,就要被缴械,还是与我一并去救人罢,如果你们实在不信我,也万万请你们等我和义父、承禄等一起回来,再去取那军资不迟。”
几个义子叔伯都不语,不答应李承斗,李承志道:“你们两自去罢,不关我事。”
几个叔伯也向一边挤过去,不欲与李承斗一起走。
李承斗无奈,上了马,到了自己手下的那一伍,清点了人手,汇同了李承禄,两人调转了马头,带上自己手下的两伍骑兵,反过去,开始逆着人流向巡抚衙门而去,临走时又叫道:“一定要等我们安全归来,再去安远门领取军资。”
巡抚衙门后花院内,标营游击江朝栋一身锁子甲,身后跟着一队亲兵,面前便正是崔归元,此时崔归元已然将大红的朝服穿上,补子上绣着白鹤,他职差是三品巡抚,挂的却是都御史衔,和全国其他的巡抚相比,就高人一等。
崔归元喝了一口茶水,安然坐在官椅上,这黄花木椅是几家粮商送来的,下面所有军粮、兵士口俸的倒卖,都要分一个大头给最顶上的人,如今崔归元也算是顶层之一,下面的粮商为了讨好,当然不能直接拿黄白之物,正确的方法是既送黄白之物,还要送风雅之物,然后最后还要能为崔大人造点儿清名。
江朝栋行走数步,身上的锁子甲发出“嚓嚓”
的声音,身为巡抚的标营,装备自然是最好的,崔归元也几次从军中挑强壮的人塞进自己的标营中,当真是兵强马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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