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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杀啊”
一队又一队的流民兵,分成梯次,前方的人持盾,围成一个个乌龟阵,驱赶前面的俘虏百娃们推着攻城栈桥车,这种栈桥车设计成梯形,坡度不大,如果靠上了城墙,骑兵可以顺着梯面策马冲上城墙,但是要两边的人力来推,两边是两排推栈桥车的俘虏。
罗五车的运气很不好,他没有资格去推后面的攻城栈桥,那个栈桥的计设上至少为推动者们设计了一面可以挡住箭的面板,两侧的人有一定的保护,但是对于这些运土包填护城河的俘虏们来说,他们可以说是赤身裸体,身上的衣服不可能挡住守军射下来的箭。
罗五车看了看背后大包,暗骂一声:“小人”
管着发土包的黑脸汉子给他的包中全是石头。
罗五车看了看前面在烟雾中的城墙,上面不断飞出一支支的冷箭,箭从烟雾中钻出来,往往“嗖“的一下,被身中的人就倒地不起了。
罗五车看到前面一个家伙将土包背着,向前猛冲,罗五车大叫道:“不要把那包放在后背上,抱在怀里,抱在怀里……”
那人不知是被吓着还是怎么着,也没有听到,罗五车追赶两步,想拍一下他,却不料远处城楼上发出“嘣”
的一声,一块黑影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压下来,罗五车扔掉包,往一边一扑,好在他爹给了他一副好身板,这一下算得上及时,那大石块砸在地上,灰尘顿扑了他一脸。
罗五车起了身,看到眼前的那个汉子只有一双草鞋在露出石头外面,不时抖动一下。
这种弩石砲是用杠杆原理做出来的,这还是墙上第一次发射这货,要不是石头装大了,这一下子就会打得更远,罗五车看了看身后五十多步外的栈桥,原来这个石砲是想打后面的栈桥的,罗五车想看一看墙头的那个大石砲,但是只看到墙头一面“龙”
字大旗在飘,这旗子高约丈二,看来是一个参将在守承恩门,罗五车的老爹是从军的,当然认得参将旗的形制。
罗五车念头一转,这种大石砲个头巨大,城墙上当然放不下,想必是在墙后抛射出来的,上面的参将旗子一挥,看来是有什么新的招数要使出来,罗五车急忙于往这石头下面一躲,因为挥旗往往是下命令,罗五车知道定然是有什么新招数要对付后面的几架栈桥车。
上面突然齐整的响起了“呼啦呼啦”
的声音,这种声音是绞盘松开的声音,数百支长达五尺,带着巨大铁箭头的弩箭扑向后面的栈桥车,这些铁箭带起的一股风,暂进让烟雾吹向流民兵一边,然后罗五车听到后面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盾牌在这种弩箭之下,如同纸一般脆,被轻易射破,露出里面的人,然后城上下雨一般开始了齐齐的弓箭抛射。
这些盾牌阵露出空档之后,越发经不起对面的弓箭,这些盾牌本来就是相互掩护,一个前排的盾手被射死了,他一倒地,后面的人也就暴露在对手的弓箭下,这些在后面监视栈桥的并随栈桥推进的乌龟阵散乱不已,马上开始有人向后逃亡,他们一逃,本来监视栈桥的散兵也扔下了监视的职责,向后逃了。
罗五车没有向后逃。
现在正躲在那发射下来的大石头后面,箭也射不到,这里是个死角,罗五车看到后面的人群乱成一片,一开始监视的披甲标兵还想杀几个立威,但是人群往回冲的太多,最后督战队自己也向后逃了,罗五车没有加入混乱的人群,他指望城门大开,然后就可以冲进历城去了,这个时候是最好追杀溃兵的时候。
但是他失望了,因为承恩门始终没有打开,吊桥也没有放下来,墙上的守军只是不断放箭,射向向后逃的密集人群,罗五车看到这些乱兵越跑越远,最后终于看不到人了,这个时候也没有看到守军冲出来烧栈桥,这些栈桥制造不易,一架栈桥在人手的充足的情况下也要五天左右,而且不要熟练的工匠才行,今天向承恩门进攻,一共也才五架栈桥。
罗五车大骂起来,现下那里顾得上礼仪之类,过了一会儿,城上的守军看到溃兵远去了,也没有浪费弓箭,在城墙上大声嘲笑起来,罗五车看到城上不注意,悄悄向栈桥那边移动,他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显眼,短短十多步,用了半刻钟,最后终于躲在了栈桥的后方档板下,就等天色暗下去,然后向回摸了。
流民兵的中军大旗,胡权的帅旗最高,两丈,这中军大旗在北门二里多的一处较高的小山坡上,左右前后是密密麻麻的方阵和旗帜,身后跟着一群头领。
一边的邓得志道:“大帅,那守门的龙世忠故意将弩箭头藏起来不放,让我们以为官兵的弩箭在昨天用完,今天我们出动栈桥车,对方突然发射,将盾阵射乱,官兵想来还有许多弩箭,我们是不是暂时停下来。”
李顺笑道:“老邓你担心太多了,今天死的多是俘虏来的流民,我军兵马损伤不过两百,消耗官兵这么多弩箭头,弓箭,这比卖买,实在划得来。”
胡权不可置否,对身后的左明玉道:“汪永芳的事情怎么样了?”
左明玉道:“大帅,汪永芳带着他的五百降兵也来助阵,就要前方,看样子还是颇用力气,而且汪永芳带头抓了数千的俘虏百娃,作为攻城的前驱,此举实在为我们省下了不少的力气。”
胡权看了看阵形,右前方果然有一面旗子,正是汪永芳的旗子,正排在前方,准备下一次进攻,胡权大声道:“叫汪永芳不用攻城了,让汪永芳在历城四面出去,能俘虏多少百娃,就俘虏多少百娃,我要将这些俘虏的百娃都交给汪永芳他们这些降将来统领,攻城时,让这些百娃都作为前锋。”
左明玉道:“大帅,我们尚有二万多俘虏的老百娃,都交给汪永芳一个人只怕不妥,不如几个降将分统,这样也可以防止一家独大。”
胡权道:“正要如此,而且平常不准他们串联,如果有私下串联的事情发生,你们都可以先斩后奏。”
下面的一干人应声答应了。
罗五车拖着身子回到营中,这营中满地都是死伤,随便一脚都可以踏到死人,伤者在地上衰嚎,罗五车的草鞋上也沾满了血。
罗五车看到前面一个大桶,正在发馒头,顿时一股子力气上来了,快步上去,挤了上去,这满营的人也向这发馒头的人挤过去,自然是身强力壮的占了优。
一个妇人扒住了桶口,用后背抵住后面来来抢的人,这妇人四五十,生得极是肥壮,一身肥肉竟然将桶口占了一半,身上的肥肉在众人的推挤下一颤一颤,这妇人嘴中咬着一个大馒头,左手抵住桶口,右手拼命抓住两个馒头,口中大叫道:“当家的,你接住,不要落下了。”
一边向后面扔。
这妇人仗着自己身高力壮,怀中揣了几个馒头了,而后面的人却挤不上去,罗五车看了一眼,心中叫道:“得罪了,小人与女子难养,如今只有向女子施暴了。”
在地上摸了一块砖,挤到那妇人身后,叫道:“大嫂,我要打你一下。”
这妇人哪里听得见,人挤来挤去,罗五车好在身子底子好,到是扛住了,他猛然叫了一声,这一砖就拍在这妇人的后脑子了。
肥壮的妇人倒在人群中,罗五车趁机抢上前去,看到桶底还有几十个馒头,心中叫道:“好,圣人言食不语,我便下手了。”
扑到桶底,嘴中咬了一个,猛然吞了几口,两手又各抓了两个,看到后面的急得大叫,便将身子一侧,桶一倒,人群哄然扑向了这满地的馒头,罗五车急忙闪身到了一边,即使如此,手上的馒头还是少了两个。
嘴中的一个已然吃了进去,这杂粮馒头落在肚子里,浑身都舒服,右手还有两个,便猛然吞了起来,不多时,又一个落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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