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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内寝屋角的帐幔之后,突然竟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息后起先真的被吓了一大跳,正要发怒,却见他朝自己觐见行礼,又自称穆守臣庚敖,不禁一怔,抬目望去。
以常理而言,不管对方身份为何,即便是国君,以如此的方式现身在王姬的内寝之中,总归不是件坦荡之事——但这个自称穆国国君的年轻男子,毫无躲闪之态,对自己行拜礼后,便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竟颇有几分渊渟岳峙、隽拔不群之感。
息后亦是惊呆,错愕了半晌,方回过了神,转脸看向女儿:“方才你不是说来人是你阿兄隗龙?你已送走了他?他……他又怎会在此?”
息后再次看向面前的这年轻男子:“他真是穆侯?”
阿玄面庞涨的通红:“母后你莫误会,你听女儿解释……”
“与王姬无关,一切都是守臣之过。”
庚敖接了阿玄的话。
既然女儿没否认,看来面前这个突然现身的年轻男子确实便是穆国国君庚敖了。
息后压下心中惊诧之情,复转向了庚敖,打量了几眼:“你且起吧,你怎会在此?到底怎的一回事?”
“他来洛邑,不遵礼法于舍馆候召,私自潜进王城,又对宫卫自称隗龙。
因女儿从前曾特意叮嘱,若有自称隗龙之人寻我,须立刻叫我知道,故宫卫将消息传入,女儿不疑有他,叫寺人将他带入,见面才知是他!”
阿玄已从起先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冷冷道。
息后蹙了蹙眉,看向庚敖。
庚敖神色坦然:“王姬所言无差。
守臣不遵礼法在先,冒名入宫私见王姬,更是毫无私德可言,然守臣不得不如此!
非如此不足以平我心!
既巧遇王后,守臣斗胆现身,请允守臣说话。”
息后道:“你有何话?”
“王后也知,王姬未归王室之前,曾居留于穆地,守臣有幸得遇王姬,一心求娶,王姬原本亦应承婚约,只尚未履婚罢了,随后王室到来,欲接走王姬,守臣虽不舍,却也万万不敢阻拦王姬归宗,当时边境恰又与戎狄起了战事,守臣便想,待战事平定后,守臣来向王室求亲,不想事却中途生变,当时守臣人在边陲,正临生死大战,却收到了王姬的一封拒婚之信,守臣当时之震惊,莫可言状,若非战事紧急不得脱身,当时便欲见面求解。
上月战事终了,又逢腊祭之礼,守臣循制,率使团赶来,虽星辰夙驾,却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面见王姬,故脱离使团先行入了洛邑。
王姬若知是我,必不会见我,守臣无奈,才出此下下之策,方得以见到她面。”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为郑重:“敖今夜来此见她,并非是以穆国守臣之身份,而是她的过往之人,此便是守臣现身于此的缘由,句句是实。”
方才庚敖对答之时,息后的视线便一直落在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的脸上。
她留意到他的下唇破了一小块皮,瞧着像是刚被咬破不久的样子,略带了丝血痕,又想起方才女儿现身时面颊泛着不大正常的红晕之色,再想到那幅被扯落滚了满地珠子的水晶帘子,方才自己进来之前,他两人在做什么,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便也有些了然了。
这个穆人,如此闯入王宫强行夜会自己的女儿,行事之孟浪无礼,比那日在神庙外遇到的那位齐国世子更甚。
息后心里本是有些不喜,但又不知为何,或许是面前这年轻人周身英武,举止言辞,又透着一种磊落,尤其方才最后那句“并非是以穆国守臣之身份,而是她的过往之人”
,竟对他无法生厌。
息后略一沉吟,转向阿玄:“他所言可是真的?”
阿玄恨恨道:“母亲!
你有所不知!
他自以为是,一向惯会迫我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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