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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灶王印挂上祠堂的那一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三百名盐工们齐聚一堂,他们手持听卤筒,准备用这独特的乐器奏响一曲《盐工调》。
听卤筒是盐工们特制的竹筒,每节竹筒上都有精心雕刻的小孔。
当盐工们将九节竹筒插在盐井四周时,这些竹筒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江风轻轻拂过,穿过竹筒上的音孔,带出一阵悠扬而低沉的嗡鸣声。
这嗡鸣声仿佛是大地的呼吸,唤醒了蛰伏一冬的盐脉。
陈三勺静静地站在盐井旁边,他将耳朵紧贴着井壁,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春雷般的涌动声,那声音来自地底深处,如同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陈三勺的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他知道,这是被截断半年的卤水正在重新汇聚!
这意味着盐井即将恢复生机,盐工们又可以继续开采那珍贵的卤水了。
钱家商栈的匾额换成“盐工合作社”
时,陈三勺特意在柜台摆了杆公平秤。
秤砣是用钱万贯的金牙熔铸的,秤盘上刻着新碑文拓印。
第一个来买盐的老妪捧着盐包颤抖:“这......这真是从前的雪花盐啊!”
祭灶大典上,七十二口盐锅同时生火。
王铁铲的牌位供在铁碑旁,碑前摆着那根焦黑的听卤筒。
陈三勺领着盐工跳起“踏盐舞”
,草鞋踩在盐粒上的沙沙声应和着井下的卤水奔流。
当第一缕盐烟升腾时,少年突然在西山方向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刘二疤的娘亲正对着盐场叩头,身前供着半块染血的灶王印碎片。
钱万贯的判决书送达那日,陈三勺正在重铸被毁的盐锅。
官差念到“流放三千里”
时,少年把铁水浇进刻有“钱”
字的模子。
冷却后的铁锭被他丢进盐井,溅起的水花中泛着金芒——那是熔在铁水里的铜钱纹绸缎。
十年后的清明雨细如盐粉。
陈三勺握着刘三福的手按在铁碑上,汉子的断指处正好嵌进某个指印凹槽。
“这是你哥的指印,”
已蓄须的新灶头轻声道,“他最后那镐,把断指砸进烙铁了。”
合作社的盐船正在江面卸货,改良过的听卤筒装在木匣里,将随盐包卖往全国。
少年学徒突然指着碑文惊呼:“师傅!
这‘欺’字的金钩笔画像条龙!”
陈三勺站在铁碑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碑上的鎏金纹路。
这些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回忆起当年重铸这座铁碑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那时,他偷偷地将王铁铲留下的陨铁粉掺入了铁水中,希望能给这座铁碑增添一些特别的意义。
如今,经过十年的卤气浸润,铁碑上的纹路竟然真的显现出了龙形暗纹!
这让陈三勺感到十分惊讶和欣喜。
江风轻轻吹过盐场,带来了一丝凉爽。
那三百个指印在雨水中泛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洒落在青碑之上。
这些指印是当年铸造铁碑时留下的,它们见证了岁月的流转和人们的辛勤劳作。
陈三勺凝视着这些指印,仿佛能看到当年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和汗水滴落在铁水中的瞬间。
他感慨万分,这座铁碑不仅仅是一件工艺品,更是一段历史的见证。
西山突然传来开山炮响——新发现的盐脉要开工了。
陈三勺却转身走向旧盐井,将半块蓝靛绸系在辘轳架上。
井底隐约传来卤水翻涌声,恍若逝者未尽的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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