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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君恨君恃君爱(二)
及至二月初时,恰逢龙头节。
正所谓“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
,这龙头节,素有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自理田地的习俗。
宋朝宫城之内,也另辟有一处园子,名呼农本园,以备官家扶犁亲耕,彰显以农为本之纲要,说白了,便是做做样子,走走流程。
按理来说,往年皆是傅辛亲自下田,领着诸位成年皇子一同耕种,只是今年的境况却是不同。
傅辛身子的不适,愈发厉害,走路都已有些勉强,平常出门,皆是乘辇坐轿,因而今年的扶犁亲耕,便由皇子代行。
而傅辛所挑的代己亲耕之人,正是傅从谦。
眼下流珠手里把玩着红枣儿,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端正坐于四方扶手椅上,半垂着眼儿,颇为慵懒,闲闲地瞧着在田地里耕作的几位皇子。
傅辛先前倒也陪她坐了一会儿,只是他到底是精神不济,又觉得外间寒风凛凛,因而没坐了多久,便由关小郎扶着,到里间歇息去了。
流珠左右瞧了瞧,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叹。
傅辛说得倒也没错,二人相熟的旧人,果真是不剩几个,便说眼前陪着在这儿看的人,不过零星几个,还多半都是生疏面孔,约莫是其余皇子的亲眷。
再看那姚宝瑟等小娘子,竟是一个也没来,实在令流珠心中疑窦丛生,忍不住猜度起来。
她正兀自思虑之时,忽地听得身边婢子轻声道:“奴方才瞧着二娘又呕了几回,不若干脆去那人少的地儿,奴婢伺候着您,且吐个干净,再走一走,必能舒坦不少。”
这婢子,正是傅从嘉所安插的死士之一。
她此时出言,流珠不由一怔,随即缓缓垂眸,微微一笑,低声道:“你想得,倒是周全。”
说罢,流珠由这婢子搀扶着,款款移步,往那僻静无人处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才分花拂柳,入得假山石后,便见一人回过身来,瞧那清朗俊美的模样,正是傅从嘉无误。
见得流珠站定,傅从嘉先把着眼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轻笑道:“这宫中上下,还要数二娘的日子过得最是舒坦。”
流珠红唇微抿,轻声道:“吃了睡,睡了吃,只管养膘,无欲无求,自然舒坦。
只是儿这等舒坦,殿下怕是瞧不上的。”
稍稍一顿,她开门见山,道:“你唤儿前来,所为何事?”
傅从嘉勾了勾唇,随即正了正神色,这才平声说道:“为的正是你我二人弑君窃国之事。”
他眉头微蹙,眸光沉晦,压低声音道:“二娘,我问你,皇后当真是死了?不曾作伪?”
流珠心上微滞,面上却睨了他一眼,轻声道:“自然是死了。
儿眼睁睁瞧着她死在了浣花小苑的大火之中,如何作得了伪?”
傅从嘉翘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阮贵妃,视线在她面上不住游走,口中则哑着声音道:“二娘,你我二人,各有各的把柄,二娘又何必在此拿这些讹言谎语糊弄我。
我再问你一次,阮宜爱这人,当真死了?我问这个,并不是心生好奇,抑或是套你的话儿,实在是这个答案,与你我能否事成,息息相关。”
流珠对他那视线只觉得颇为不适,只稍稍偏移开头,红唇微启,黛眉微蹙,故意疑惑道:“为何又与你我能否事成有关?死者已矣,还能活过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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