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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我把辞职的消息告诉了媳妇,告诉她从明天开始,自己就不忙了,可以每天接送女儿上托儿所。
刚满三岁的女儿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说,最爱坐爸爸的摩托车了,坐在软软的座位上,靠着爸爸软软的肚子好舒服,再也不怕被妈妈自行车上的小椅子咯屁屁。
媳妇很豁达,从来不过问我工作上的事,淡淡地说,这一年多你忙得瘦了五六斤,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也好。
离开修造厂的决定得到媳妇的支持和女儿的欢呼雀跃,让我心安了很多,残余的不快情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规定,国企主要负责人离职,必须进行离任审计。
离任审计结束前,我名义上还是修造厂的人,虽然不用按时上下班,但要随时接受审计人员的质询,对审计中发现的问题做出解释。
榆树坪矿审计科科长叫任丽丽,是个风骚的美少妇。
审计科归经营副矿长程四苟分管,程四苟是放羊娃出身,依仗矿务局前任局长贾启义子的身份,把持着榆树坪矿的人、财、物大权,嚣张跋扈,行事高调强势,矿长书记有时也得看他的脸色。
在修造厂任职期间,我把程四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自作主张给修造厂安排的出纳员的调令退回了劳资科,后来,又当面拒绝了程四苟让我在不合格工程验收报告上签字的无理要求,把他让自己侄子送给我的几万元贿金扔下楼。
再后来,程四苟企图调戏垂涎已久的徐冰雅,被路见不平的马秀兰带着两个善撕能咬的东北虎娘们,当众结结实实地羞辱了一顿,被收拾得灰头土脸,威风扫地。
从省城学习归来的我听到徐冰雅受辱的消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找了个机会,在会场上公开向程四苟叫板,把那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家伙怼得差点当场噎死。
矿部办公楼的人都知道,林子龙和程四苟是死对头。
程四苟除了爱钱,还特别好色,这两样东西对没有底线的当权者来说,似乎总是焦不离孟,如影随形。
程四苟和任丽丽的关系,在榆树坪矿无人不知。
任丽丽能从一个连上岗证都没有的代岗财务人员,成为新成立的审计科副科长,后来又晋升为科长,全靠上面有人,是程四苟日复一日不遗余力的结果。
有程四苟和任丽丽一对狗男女挡道,不用徐冰雅提醒,我知道自己的离任审计不会顺利,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所以并不着急,怡然自得地度过了参加工作十四年来,最悠闲的一段上班时间。
每天按时起床做早餐,把女儿送到托儿所后,要么骑摩托车上山去宝龙矿转转,看看出煤情况,和矿长孙建成聊会天,顺便混顿午饭。
要么到办公楼遛达一圈,去审计科问问有没有需要自己解释的问题,再去某个和自己关系好的科长办公室喝喝茶,侃侃大山。
本着“坐看风起云涌,静待云卷云舒”
的态度,我把任丽丽带人搞的离任审计并没当回事。
一年多来,修造厂的账簿被审计科和纪委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次,如果有问题早就爆雷了,不可能拖到我离任的时候。
在业务能力精湛、工作经验丰富,又心细如发的老会计徐冰雅面前,连小卡拉米都算不上的任丽丽,只有被虐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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