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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已经在没落了,寻常之士是看不出来的,今之朝堂仍是世家把握朝局,可纵观如今大臣气度,已无其先祖之刚烈勇武。
世家在没落,他们的势力依旧,却已呈现一代不如一代的趋势。
濮阳也看出来了,她上一世常思此处,世家传承数百年,或有没落,也是一地郡望,何其荣耀?怎会呈现出各家都趋向没落的态势?想得久了,一日见一李氏子与市中威吓一平民,她便领悟过来,不过因无人相争罢了。
生来便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衣食住行,无不精细,生来便有官做,无需向学无需争上,自有家族代为转圜,如此,这些锦衣玉食的子弟便失去了好胜之心,纵有天赋异禀,在这等家世中也难免懈怠堕落。
“家规家学是好物,可惜终无人问津。”
濮阳惋惜道。
各家也有促人向学的家规,可日复一日,家规终成一纸空文。
卫秀不以为意:“世易时移,哪有万古不变的事物?殿下不必惋惜,朝中官位有数,他们不珍惜,自有人珍惜,此消彼长,这与殿下,是好事。”
濮阳也转颜过来,笑道:“的确如此。”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上进之人,多少人空有满腹才华而无处投身?殿下眼下根基尚薄,若有人投殿下之门,殿下考校其才学,不如直接荐与陛下。”
既然能直接上达天听便不要浪费。
遑论是以什么办法,只要能将人推到朝中,便是她的本事。
还有一句话,卫秀没说,濮阳却明白。
她已从宫中出来了。
公主在宫中,便是依附皇帝,从前她为陛下奉上再多良谏,世人眼中,是圣上英明善纳谏,而她便是贤淑温良,她做的再多,加与她身的嘉赞,也多是这一类评价女子固有本性的溢美之词。
这并非濮阳所需。
出宫来便不一样了,她有一座自己的府邸,府中置长史幕僚,已是一支独立的势力。
这一点,在往后岁月之中,世人会逐渐发现。
话语说得浅显,更深入的东西,濮阳已领会。
卫秀叹息道:“女子立世,本就不易,殿下知晓自己要什么便好,也不必太过剑拔弩张,凡事都有陛下。”
提醒濮阳做得隐晦一些,将将起步,不可与他人对立。
尤其是不能得罪世家。
来日投入她门下的,多半是寒门或勋贵,朝中各有其位,她将人引入朝堂,便难免要触动旁人的利益,此无异虎口夺食。
濮阳的翅膀还是刚覆上一层绒毛,软软的,飞不高。
故而,卫秀令她将人荐与陛下,此为祸水东引,横竖世家也奈何不得皇帝,张道之出身寒门却位列九卿,其中便有皇帝有意无意的提拔。
先别图名,拿到实在才是要紧。
濮阳也不是高调宣扬之人,当即便应了。
说话间,便已过去一个时辰,门外阿蓉唤用膳。
濮阳正与卫秀谈的高兴,还想与她多待一会儿,自然不走了,与卫秀一同用膳。
午后,二人便坐在院中品香茗。
此时风小了,日光和软,秋季的味道弥漫在鼻尖。
正事在室内都说完了,濮阳便与卫秀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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