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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秀就怕濮阳受欺负,现在有皇帝在,会维护她,将来皇帝晏驾之后呢?听闻已立太孙,又听闻诸王仍在负隅顽抗,她便竭力振作起来,想问个明白。
萧德文是个白眼狼啊,他羽翼丰满,濮阳不会有什么好处,诸王更不用说了,都是狼心狗肺之辈,濮阳落他们手里,只会尸骨无存。
卫秀怎么放心得下。
缓过一阵,便挣扎着抱住濮阳,让她像往常一样,依靠在她怀中。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笑意都是虚弱的,濮阳不敢太过靠着,只是轻贴着她的胸口,低声道:“你快好起来,不要让他们欺负我。”
“我马上就好,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卫秀满是不舍的声音渐渐地消下去。
濮阳等了一会儿,见她再没有声响,便知她又昏睡了。
驸马的病情在好转,虽好得慢,但确实在好起来。
京中都吃了一惊,大家都准备好了濮阳公主驸马挺不过来了,濮阳殿下才过新婚又逢新寡真是可怜,谁知,缠绵病榻半年有余,卫驸马居然开始病愈了。
京中各人,各怀心思,有喜有忧,不论怎么说,卫秀总算撑过这一场大病。
卫秀躺过春日,躺过夏日,此时窗户开着,秋老虎扫荡,盛夏余热犹在。
房中的空气流通起来,药味也散开不少。
婢子端了刚熬好的粥来。
粥熬得极为软糯稀薄,利于消化。
濮阳令她放到一旁,起身扶卫秀起来。
卫秀身子一动,胸口气息不顺,低头咳嗽起来。
濮阳忙令关了窗,别让风进来,又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卫秀见婢子往窗户走去,忙揪着濮阳的袖口,道:“别,别关。”
见濮阳不赞同地看着她,她讨好地央求道:“人都发霉了,让我透透气吧。”
濮阳拿她没办法,只好做了个手势,令婢子都退下。
婢子们皆掩唇偷笑,低眉顺眼地退出室外,带上了门。
驸马一好,府中流动的空气都轻快活跃了不少。
“目下日头正盛,过会儿阴下来,就关了窗户。”
卫秀跟濮阳解释。
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室内一扫大半年来的阴郁,也随之升温,好似庭中叫日头烤得滚烫的石头一般,有着夏日独有的热闹喧嚣。
这种喧嚣在炎炎酷暑只会使人心烦,但卫秀闷在室中大半年,外头的宽阔景物,哪怕只是看着,都让她觉得自己也跟着鲜活舒畅。
见她知晓分寸,濮阳也不说什么,抬手摸过她耳前鬓角,躺过一觉,她的发髻松散了。
她总是注意形象,衣衫整洁,不留褶皱,发髻端正,严谨温敦。
虽然卫秀对自己腿上的不便,闭口不言,但濮阳知道,她是很在意的,正因在意,她才从不去提,便是提了也是仿佛浑不在意的自嘲,正因在意,她极力使自己看上去齐整,在外形上与常人无异。
但这一病,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卫秀见濮阳抚摸着她的鬓角不说话,也抬手摸了摸,好像不那么平整了,她顿觉拘谨,又想显得不在意,便笑了笑,道:“乱了?”
濮阳察觉她眼底那抹紧张,收回手,端起粥碗,随口道:“乱了一点,比王清好多了。”
王清是丞相长孙,濮阳的表兄,年近三旬,是一狂士,喜服五石散,衣衫不整,发丝散乱,自以狂放不羁,王相见了他就掩鼻,偏生他写得一手好文章,每有诗赋,俱是传世之作,天下文人争相传阅。
卫秀见过他,想起他那样子不禁一笑,但也钦佩:“阿兄文采斐然,他的佳作,我都背得下来。”
见她别转移了注意,濮阳这才安心下来,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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