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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已过,凉意渐起。
晚膳过后,天还未黑透。
卫秀坐在轮椅上,转头望着窗外。
窗外已不是一片葱茏。
盎然绿意中不知几时淡了颜色,冒出几撮枯黄。
可想不久,这满园绿意都会褪去,变作光秃秃的凋败破落的残景。
就要秋收了。
今岁风调雨顺,应当能缓过去年前年遭的灾。
卫秀漫无目的地想道。
从何时起,这些她从不关心的事也会特意去留意了。
濮阳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坐着,卫秀看着窗外,整个人都如游离天外,而她看着卫秀,等着她回过头来。
满腹心事,一到了卫秀面前,就像忽然变得无关紧要。
她等着卫秀回头看她,等多久都愿意。
宫人缓步入内,无声无息地添了灯火,又无声无息地退下。
卫秀始终没有回头。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黄昏已成了黑夜,黄绿夹杂的初秋之景已是黑黢黢的一片,让人分不清何年何季。
同处一室,相距不过咫尺,可中间却像竖了厚厚的一道隔膜,濮阳过不去,卫秀也过不来。
她们总要有一个了断的。
过了许久,卫秀缓缓开了口:“我本名仲濛,仲公是我父,我入京是意图复仇,跟随你是因你能为我所用。”
言语出口,卫秀觉得整颗心都空了,疼,但也轻松了。
她望向濮阳,濮阳无丝毫意外,更谈不上震惊,就连眼底那抹痛意都掩饰得如此恰当,未泄分毫。
卫秀明白了,她早已知晓。
她低头笑了笑,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这几日濮阳的反常有了解释,她对她说的谎言有了解释,同床异梦的也不止她一个。
卫秀抬起头来,目光淡淡地望过来,用她一贯平和的语调,问道:“不知陛下,有什么要问我的?”
那一层遮掩的布揭开了,二人都变得赤·裸裸的。
她看她的眼光,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毫无温情可言,这多年来的温柔相待,随她一句话都被抹了干净。
濮阳的心如被刀刃屠戮,疼得厉害。
可到了这一步,想必阿秀,也不愿看她歇斯底里的。
濮阳也学着她冷静自持的样子,开口问道:“第一,先帝之死,可与你有关?”
她已查到这里了?卫秀偏头看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反问道:“难道陛下以为,他不该死吗?”
眼泪随她这句话,一下子就漫了上来,濮阳竭力忍住。
两家的仇怨就此揭开,眼前的卫秀陌生得让濮阳几乎认不出来。
她逼着自己不去看卫秀冷如冰刀的目光,不去在意她的敌视,她的恨意,只是固执地追问:“你只说,先帝是不是你杀的?”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已红透了,也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几近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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