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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我们最终停在一条车辙纵横的泥土路上,就在独立中学旁边。
路边有块田地,夏天会种满莴苣;路的另外一边有成排的酸樱桃树。
只见哈桑盘起双腿,坐在其中一棵树下,吃着手里的一捧桑椹干。
“我们在这干吗呢?”
我上气不接下气,胃里翻江倒海,简直要吐出来。
他微笑:“在我这边坐下,阿米尔少爷。”
我在他旁边颓然倒下,躺在一层薄薄的雪花上,喘着气。
“你在浪费时间。
它朝另外一边飞去了,你没看到吗?”
哈桑往嘴里扔了一颗桑椹:“它飞过来了。”
我呼吸艰难,而他一点都不累。
“你怎么知道?”
我问。
“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朝我转过身,有些汗珠从他额头流下来,“我骗过你吗,阿米尔少爷?”
刹那间我决定跟他开开玩笑:“我不知道。
你会骗我吗?”
“我宁愿吃泥巴也不骗你。”
他带着愤愤的表情说。
“真的吗?你会那样做?”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做什么?”
“如果我让你吃泥巴,你会吃吗?”
我说。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残忍,好像以前,我总是拿那些他不懂的字眼来戏弄他,但取笑哈桑有点好玩——虽然是病态的好玩,跟我们折磨昆虫的游戏有点相似。
不过现在,他是蚂蚁,而拿着放大镜的人是我。
他久久看着我的脸。
我们坐在那儿,两个男孩,坐在一棵酸樱桃树下,突然间我们看着,真的看着对方。
就在那时,哈桑的脸又变了。
也许没有变,不是真的变了,但我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两张脸,一张是我认得的,我从小熟悉的;另外一张,第二张,就隐藏在表层之下。
我曾经看到过他的脸色变化——总是吓我一跳,它每次出现不过惊鸿一瞥,但足以让我疑惑不安,觉得自己也许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随后,哈桑眨眨眼,他又是他了,只是哈桑了。
“如果你要求,我会的。”
他终于说,眼睛直看着我。
我垂下眼光,时至今日,我发现自己很难直视像哈桑这样的人,这种说出的每个字都当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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